药糙盛在竹制的笾篱里,整齐的晾晒在太阳下。
几名少年手脚不停。
时不时翻看,收药,翻炒,切片,揉制,这是一个药堂。
门被推开,颀长身影缓步而来。
才见得是个端滟慎美的青年。
乌发薄唇,黑素的眼眸掩在眼睑,眼尾弧线狭长。
本该是极惑人的容色,却因着满身冷肃,生生让人如坠冰窟。
几名少年唤了声师兄。
那身影不停,下巴微颔。径直出门了。
几名少年这才讨论开来。
“祁师兄总是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每次看见他,心里害怕极了。”
“是啊,不知道祁师兄为什么要来学医?以祁师兄这样的xing格,还不把病人吓跑咯?”
“祁师兄天赋最好啊,还是中外皆修。师父最看中的就是他了。”
门后的少女放下手中的铜杵,神色有些恍惚。
是啊,祈璟那样的xing格怎么适合做中医呢,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人。
父亲明明最看不惯学西医的人,怎么就收下了祈璟呢?
十年了,祈璟在这学习十年。
今天是最后一天。
而她,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他不是不适合,而是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济世。
他只是为了照顾放在心里十年的一个姑娘。
多可笑,那么冷漠的祈璟,竟然要做这么温暖的事。
她十年的渴慕就像一场戏,从来自导自演,无人捧场。
早该清醒的。
明明父亲收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手艺与下半生的jiāo易啊。
怎么能反悔呢,太不甘心了啊……
祈璟打开门,把手里拎着的花束小心的放下,才关上门。
家里冷清,只有他一个人。
祈璟把花束轻轻的放在已经拿下枯萎花朵的花瓶里。
那是一捧玫瑰。
拉开阳台的门,是满目的鲜红,如同天边烧浓的火云。
那是一株株肆意生长的玫瑰。
以妖娆冶美的姿态怒放着。
这样,就觉得你还一直在我身边。祈璟目光悠远,神思飘dàng,静静坐在藤椅上。
一朵朵黑色花蜿蜒缠绕着,花蕊如同鲜血般艳红。
有藤蔓拉扯他,去往不知名的远方。
“阿璟,阿璟……”
是他的小姑娘。
声音是苦痛与恐惧的杂糅,看不见来源。周围被黑色的花笼罩,似乎四面八方都是牢笼。
他的小姑娘呢?
他扑向黑色的花,却被藤蔓拉扯回来,心里的急切几yù炸裂。
那黑色花有一朵变得庞大,中心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但好像长高了许多,他惊喜的想要上前,想要大声呼喊她,可他发不出声音,被藤蔓束缚。
他听见他的阮阮,甜糯的声音里是痛苦,是恐惧。
“阿璟……”
黑色的花周围泛起血色,渐渐滴落,真的是血,鲜血。
他的阮阮浑身是血,一如他十年前听说的模样。
他觉得他的心像是被极锋利的小刀,一刀刀凌迟。
不然怎么这么疼?
他用尽全力挣脱……
玫瑰幽芬,满世静谧。
他依旧坐在藤椅上。
原来是一个梦。
祈璟起身,走进洗漱间,镜中的他,满头大汗,眼神恐惧。
十年,太久了。
☆、明媚
相见
天光柔晴,暖chūn的气息浓郁,花糙繁茂。
柔曼摇曳的花枝,简雅的风格,
一如十年前的祁家,丝毫未变。
安沛屛坐在沙发上看着祈璟,少年已然在岁月行走时成长,愈发沉稳,看不透彻。
把手里的玻璃杯搁置,“你爸爸跟你说了?”
祈璟眼神微敛,低低嗯了一声。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的心qíng如何惊喜,甚至庆幸。
庆幸……他的阮阮还活着。
十年之约,背后搁置的是对于不知qíng者最重的安慰与维护。
纷争,分离,在生死面前都显得太微不足道。
不闻不见,不言不语,是践诺,也是逃避。
安沛屛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
当时两个孩子那么小,怎么就……
顾阮出事那天,这孩子就那样坐在病房外,一言不发。
等到顾阮父亲说要带走阮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