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她’是我在前往奥兰多旅行途中遇见的女人。我那时和你一般大,热爱着世界上每一个新奇的事物。乘船时我喜欢呆在阳光充足的地方chuī海风,看着无穷无尽的波làng起伏闪光,就像掉落大海的繁星般美丽耀眼,我觉得人生再不能欣赏如此美妙的风景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我心爱的海làng会送来多么危险的礼物,所以我花了一下午捏造了一首小诗来歌颂海làng,当我把它念给一个船员听时,我多么沾沾自喜啊。我的小诗唤醒了船员对大海的热爱,他十分慷慨的向认识的人介绍它,大家听了觉得不错,那个女人也是如此。huáng昏时她披着一条红色的羊毛围巾迎着海风来找我,风势渐猛,瘦弱的她不得以扶着栏杆艰难的走到我面前,她大声喊道‘我喜欢你的小诗’,我脱帽表示感谢。她对我笑了一下,身后的长发随风飘散,我注视着她一步步离开,那就是出事前我唯一一次与她的jiāo集。”
帕特听出了维克多话语的异样,他抬起头来看着维克多,对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我没想到,我做梦都没想到,漂亮的东西往往招致祸患。夜很深了,大多数人都洗漱好准备睡觉了,谁知迷人的海làng乘着猛烈的风势闹起脾气来,它们歇斯底里的上下起伏,整艘船随着波làng开始危险的晃动起来。船上的人都心惊胆颤,大家本能的寻找令人心安的依靠,我孤身一人,只能紧张的感受着愈加危险的晃动。因为无法相互安慰,我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到船员身上了,我期待他们丰富的经验和老到的本事能化险为夷,可我发现船员们的行动越发慌乱了。làngcháo像pào弹一样重重击打着船体,一声又一声巨响中,我听见一个船员绝望的尖叫,‘船要沉了!’。孩子,你无法想象的,灭顶的灾难面前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绝望的看着死亡一步步bī近。”
帕特被维克多的qíng绪感染了,他紧张的手握成拳,忍不住开口想问些什么,可他只是张了张嘴又将问题咽了回去。维克多已经完全陷入回忆了,此时不应该打断一个悲伤的人。
“救生艇很快就塞满了,疯狂求生的人再怎么往艇上挤也只能落入水中。夜晚的海水真的非常冷,我拼命把救生衣往身上挤,可刺骨的水无处不在,它们吞了一艘船后仍不满意,一股一股的从我的头顶压过,我必须憋足了气从海làng的压制下浮起来,全身沉入海水时我想到了死亡,可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有许多事没做,我连一个家庭都没有,无数个yù望涌入,我被激发了求生的力量,我要活!
我趁着身体尚有余温,死命的蹬腿跟着小艇,有不少人跟我一样做,他们大概都觉得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可海水真的太冷了,我只觉得为了活命而游动的双腿不像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我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我又累又困,我绝望至极,我真想就那么死了算了。
一个女人突然轻声说了句‘那边是不是有个小岛?’,大家都向女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天!真是一个小岛!像梦一般,像天神的赐福般。我喜极而泣,泪眼模糊中我看见那女人身上裹着条大大的围巾,围巾是红色的,像一股温热的血液刺激着我的心脏恢复跳动。”
讲到这里,维克多停下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伸手握住帕特的手,帕特用力的回握着,他们两人都从对方身上获得了力量。
“我们一群人流落到不为人知的小岛上,虽然生还的希望大了,但生存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当众人jīng疲力竭的昏睡一晚后,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孤寂的小岛,该如何生存下去是个紧迫又严峻的考验。根据船员手里的时刻表,奥兰多码头要在第二日中午才能发现沉船事故,假使他们第一时间前来救援,我们要等到第四日,而途经此航线的其他船班如果没有事先收到消息,几乎不可能偏离航线驶向这未知的小岛。
为了最大限度的维持生计,由经验丰富的船员提议,我们一致通过了一套方案。身体没有在灾难中受到病痛侵袭的人仅占少数,这些人白天在岛上寻找物资,晚上轮班守夜和休息;有轻微病症的人则由船员带领划着皮艇去航线附近碰运气,晚上休息;那些病的很厉害的人则一直守在营地看守仅存的物资,午间和晚间要准备食物。我当时头脑有些发昏,故而被安排去皮艇划船,虽然有一个船员引着我们,但那一日收获不多,夜色暗下时我们就往回走,等到了小岛,我发现气氛有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