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简亦凡还手,更怕他日后报复郑俊翊,我泪水潸然地想拉住郑俊翊。
简亦凡却先晃晃dàngdàng地挣开郑俊翊,啐了口血沫子,黝黑如墨玉的眼眸,闪过轻薄决绝的挑衅:“你要她,得我给!得康康愿意!没有那张离婚证,没有康康的认可,你俩这辈子都见不得人!尹蜜下半辈子都得继续陪我睡!到死她都不会、不敢、也不能爱你!”
简亦凡这番言语如刀的话,刹那使我领悟,他从未反复无常。
六年前他走,是觉得给不了我想过的日子;六年后他回来,是以为能救我于水深火热;前些天耍狠闹离婚,是要让我重拾新生活;如今反悔不愿意离婚,是终于明白了康康对我的重要xing,打算为我最珍视的康康守住这个家……
他自以为慈悲,却比谁都残忍。
他从来都不懂,我最想要什么。
我不仅要爱,还要爱得有尊严,也要他爱得心甘qíng愿,更要康康的世界没有谎言。
胸口像压了千斤巨石,悲辛无尽。
压抑不住怒气,没等郑俊翊说话,我已经扬手给了简亦凡一耳光。
“你不配借康康的名义说这种话!康康只不过希望有人真心爱我、真心待我,不是非你不可!康康想让我和你在一起,是跟这几个月的我一样,误会了你爱我!但你不配!不光不配我的爱、不配我为你生儿育女,甚至不配康康叫你爸爸、不配做我十几年的弟弟!”
简亦凡明明不是第一次挨我耳光,却整个人如遭雷击地愣住了。
他眼里涌出碎裂的微光,不可思议地望向我,低声喃喃:“我不配?水怿心就配么?郑俊翊就配么?”
我笑了,喉间蕴满了腥甜的血腥味:“他们配不配,是我自己的选择,轮不到你gān涉。从嫁给水怿心开始,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别忘了,我会跟你结婚,是你拿康康bī来的。”
简亦凡越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不bī你,你现在还被水怿心骗得团团转呢!”
“所以呢?你改变了什么?是让水怿心提前展开行动,害康康看到两个爸爸分别跟其他女人亲热的画面,被刺激出白血病?还是让我失去一个孩子,给唐蕊照顾康康的机会,害康康出车祸?”
我笑到噙泪,支离破碎地说出这些话,哽咽的声音,渐渐变得尖锐。
“钱被骗没了我可以再赚!康康生病我可以想办法治!水怿心不爱我还会有别人爱我!而你只会折磨我,给我、给康康带来麻烦,造成伤害!”
听到这,简亦凡眼底晶莹的光,俨然化成了一层警惕的网,似乎已有预感,我的下一句话,会给我俩的关系,画下一个不留余地的句读。
收起心底最后一点怜悯和不舍,终于,我还是说了:“放过我们吧!这回我不是在求你,是在最后一次以姐姐的身份命令你!”
说白了,从此以后,我俩再无相gān,不是夫妻,不是姐弟,只是康康离婚的爸爸和妈妈,只是事业上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
简亦凡无疑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双目如血地不断摇头,咬牙切齿地喃语重复:“姐姐?命令?最后一次?”
我懂,他在问我:你确定要这么狠?
我明白,他在警告我:千万别后悔。
可我没有口不对心。
如果有人一一品尝过我在爱里尝到的万般悲苦无望,定会明白我绝非在负气地言不由衷。
哀……莫大于心死。
生怕简亦凡还以为我对他余qíng未了,我微微一笑,滴水不漏地再接再厉:“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被尹鸩和简瞳收养,也不是被水怿心骗得一无所有,而是遇见你,爱过你……”
“不用再说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绯闻,也会成全你和郑俊翊!”简亦凡紧锁眉头,闭眼嘶吼着打断了我。
隐忍哀恸的语调,额角浮动的青筋,像绵密的针,扎进胸口,刺破回忆,痛得我无法喘息。
一句“成全”,彻底激出了我滔滔不绝的眼泪。
两败俱伤,痛到极致,我全然遗忘了郑俊翊的存在,颤抖的眼眶,只圈得下简亦凡一脚深一脚浅走下楼去的背影。
那时,我没想过,简亦凡不马上澄清丑闻,却选择成立基金会这种迂回的策略,是出于对我和康康的另一种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