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闭眼甩着头不敢看,男人扳着我的下巴不让我逃,嘴里继续念念有词地说着:“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现在你抢了一条本该属于我的人命,是不是应该一命还一命?”
争执不下间,我都有点想没出息地喊救命了。
“给老子住手!”
医务室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厉喝,是简亦凡。
压根顾不上丢不丢人,我本能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得救了,手上的力气霎时陡增。
目睹我被其他男人压制的场景,简亦凡俨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以惊人的速度跑过来,三拳两脚撂倒了对方。
扶住我的双肩,简亦凡凶神恶煞地瞪着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
即使从小到大见过简亦凡的一万种变态模式,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让人不敢靠近。
第『第三滴泪』031 下个永恒再碰头
简亦凡的脸孔异常硬挺,直起胸膛,用力把我护在双臂的包围圈里,嗤之以鼻地冷哼:“老肖,别在这装神弄鬼吓唬尹蜜,你弟弟要是只有这点不中用的拳脚功夫,早就死了,还混个屁社会?”
对,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肖勇明!
肖勇明胡子拉碴,下巴上还有道难看瘆人的疤。肖勇旭即使改换了万年不变的西装、油头、金框眼镜,也装不出那副流氓痞相。
被简亦凡拆穿的肖勇旭,用力握紧拳头,双手微微发颤,手背的青筋一直蔓延到额前。
我被他俩如芒在背的视线jiāo战弄得有些头晕目眩,又开始搞不清楚状况了。
后来,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肖勇旭那句很崩溃、很大声的:“你女人害死了我弟弟!”
“是你自己的女人害你弟弟做了你的替死鬼吧?”
简亦凡嗤笑着脱口而出的反击,冲破了肖勇旭最后一丝理智。
肖勇旭愤怒得俨如一头脱缰的疯马,嘶吼着震惊了我的视线。
玻璃输液瓶恶狠狠敲在简亦凡脑袋上,清脆刺耳的破碎声,惊醒了呆若木jī的我。
等我回神,身后紧紧用桎梏环绕着我的臂膀倏忽一沉,抱着我直挺挺地倒下去,溅起了满地尘土。
狱警听闻争执打斗声匆匆赶到医务室时,肖勇旭早已惊慌地扔了手中的半截输液瓶,绝望地怔怔望着头破血流的简亦凡,困shòu般混乱地颤声喃语:“小凡,对不起,是你bī我的,是你们bī我的……”
“老子没死,你不用怕成这样!”简亦凡晃晃悠悠地扶着我爬起来,似乎在安抚着仓皇不知所措的肖勇旭和我,也在向狱警证明他没事。
可狱警才不管简亦凡有没有事,直接把肖勇旭铐起来架了出去。
原本嘈杂的空气霎时变得死寂,像一出滑稽的闹剧演成了默片。
直到离开看守所坐进简亦凡的车里,我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呼啸而来遮天蔽日的yīn云,把忽隐忽现的光撕扯成断裂的形状。
头上包着纱布的简亦凡,点了一支烟,告诉我:“老肖应该昨晚就把他弟弟换出去了,多半是想帮他弟弟顶罪,让他弟弟跑路,但没料到,反而害死了他弟弟……”
“你知道是谁杀了肖勇明。”
我一脸凝重地小声打断简亦凡,说出的话却从疑问变成了陈述。
整个冰冷的身体,还在被那只断手和那些照片带来的血腥恐惧支配着,止不住地发抖。
简亦凡yīn沉着脸,腾出一只手,紧紧搂住我颤抖的肩膀,艰难地点了下头,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别怕,我豁出命去,也会保护你和康康,只要……你别再张嘴离婚、闭嘴分手。”
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发誓离开简亦凡的决心,可被巨大的恐惧yīn影笼罩着,我甚至连凶手是谁也没问,只觉得在他身边是安全的,觉得他是我和康康唯一的依靠。
我没有挣开他的手,也没有逃离他的怀抱。
仿佛误打误撞闯入了没有孔的封闭巢xué,我完全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重获自由。
缩在简亦凡肩头,透过一扇薄薄的车窗,我看到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舞落下,拼命试图把肮脏丑陋的血色真相,尽数掩盖,粉饰得纯白无瑕、了无痕迹。
正如那天回家后的我,竭力粉饰太平,装作我和简亦凡还相爱如初的样子,装作水怿心、简瞳、唐蕊、范映雪……所有人都不存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