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郑俊翊的卧室,我已然累得筋疲力尽,浑身酸痛。
水幼清却无比清醒,盯着我的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她提议:“去你房里聊聊?”
我口气不好地冷哼:“聊什么?求我别照你哥的话做,放过郑俊翊?我还想求你,让你哥放过我们去自首呢!你哥会去么?或者……难道你会帮我们,把你哥送进监狱?”
察觉到我的抵触和消极,水幼清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小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郑俊翊跟我哥斗,并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过世的母亲。”
我愕然:“什么意思?”
水幼清低低地说:“换个地方谈,我怕他听见。”
琢磨着保不齐能套出点水怿心的罪证,我鬼使神差地把水幼清带到了客房。
在她风马牛不相及的冗长叙述中,我终于知道了,我和郑俊翊的全部遭遇。
水幼清说:“郑俊翊母亲死后,简瞳确实派了人安顿他。但八成没法面对和接受尹鸩出轨,简瞳把整件事都jiāo给我哥办了。”
“是我哥,先让手底下的人jiāo代简瞳不许郑俊翊再出现在凇城的意思,也给了郑俊翊钱;然后又在去机场的路上,突然打了一通电话,说简瞳改主意了,让他们拿钱走人,把郑俊翊撇下;就连我收留郑俊翊,都在我哥的计划里。”
“我哥希望,我渗透给郑俊翊,出名就能找到亲爹的想法。他让我包养郑俊翊,带坏郑俊翊。他要的就是……等郑俊翊和尹鸩父子相认,尹鸩会发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是怎么被自己毁掉的、又有多恨自己。这样既能激化尹鸩和简瞳的矛盾,又能加深简亦凡对尹鸩的恨。”
“所以,他卧薪尝胆,在康康出生后,想尽一切办法,坚持不懈地劝简瞳,努力让简瞳相信,只有骗简亦凡,你们不是亲姐弟,简亦凡的病才会好。简瞳起初很倔,得不到心理医生的首肯就不肯试。不过,估计那心理医生实在拿简亦凡没办法,最后居然想到了我哥信口胡诌的‘治疗方案’。”
“可我哥千算万算没算到,尹鸩在他计划之初就疯了。原本他打算放弃郑俊翊这条线,谁知道郑俊翊偏偏喜欢你。然后,他又开始利用郑俊翊的身份,想继续搅得你和简亦凡、搅得整个尹家,不得安生。”
“我也是傻,盼着郑俊翊能趁早认清形势,去看守所探视他,跟他摊牌了。结果,他出来就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地利用我了。再往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他真的很爱你。”
安静地录完水幼清的“口供”,我坐在chuáng头什么话都没说。
水怿心太狠了。
连计划“协助”简亦凡回国,都要故意等在康康出生后,目的只是为了让简亦凡误会康康的身世。
装作爱我刺激孔茜,教唆肖勇明qiángJ范映雪,是为了让更多人恨我、想要我的命。
雇肖勇明抢简亦凡从范映雪手里夺回的证据,透露我妈被下催生药的视频、打掉我的孩子,是为了让我跟简亦凡、简瞳决裂得更彻底。
炒作我和简亦凡的乱仑丑闻,拿我的果照作要挟,不仅是为了找回水若烟,更是为了让我们永远钉在万劫不复的耻rǔ柱上,痛不yù生。
悲愤的怒气在体内惊颤着,我身形微晃,声线发抖地问水幼清:“你哥这么做,就只是因为简瞳害死了你们的母亲、我爸害死了你们母亲的备胎?他为什么不报警?”
水幼清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我早已知道了水怿心报复我和简亦凡的动机。
“报警?你爸早就已经死了,简瞳没有直接杀了我妈。”她冷笑了一声,睥睨地睇向我,慢悠悠地掏出一支烟点上,喷吐的烟,雾笼罩着她半明半暗的脸。
“是我妈自己想去挪威,完成跟你嘴里那个‘备胎’的狗屁约定,美其名曰圆小时候的梦。我爸担心我妈的身体,不准我妈走。我妈当时虚弱得出门只能坐轮椅,没人帮忙哪也去不了。简瞳和尹鸩却帮了我妈,害我妈没回来不说,还害我爸得上尿毒症没多久也死了。换成是你,你能不恨?”
说着说着,水幼清不自觉提高音量。
我捏紧了拳头,大声反驳:“那简瞳也是好心阿!退一万步讲,就算简瞳好心办了坏事,你哥要报复,有必要杀人么?有必要qiángJ你们的亲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