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由于简亦凡不领我差点“杀人”的qíng,还不认尹鸩、拼命撮合简瞳和当初驮着他的那个叔叔,我于是也赌气地整天和庄园主人的儿女们玩在一块。
直到某天庄园主人的儿子抱着我玩,顺嘴溜出一句我没太听懂的话,触怒了尹鸩。尹鸩第一次摩拳擦掌地冲我发火,警告我只准跟小凡弟弟在一起玩,不想挨揍的话,就离庄园主人的儿子远点。
向来被尹鸩宠着惯着,从未见过他这般严厉,我立刻胆战心惊地挣脱庄园主人儿子的怀抱,小跑到简亦凡身边,握紧简亦凡的手。
也是尹鸩对我发火的那天夜里,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回国了。
但简瞳和简亦凡依旧难缠。简瞳总想着逃跑,被尹鸩关在地下室。简亦凡见不到简瞳就不肯吃饭,矫qíng地哭喊嚷嚷。
眼见尹鸩日渐憔悴,我在某次简亦凡绝食抗议、声称尹鸩不是他爸爸的时候,给了他一耳光,还额外附赠了他一顿“满脸花”套餐。
然后,尹鸩觉得我俩打得太凶,分开了我俩吃饭的时间,减少了我俩的jiāo集。再然后,因为没有我看着,简亦凡偷走地下室的钥匙,和简瞳消失在尹家。
再见面时,已是简瞳和当初驮着简亦凡那个叔叔的婚礼。
本就是久远到仅剩片段的往事,除了简亦凡、简瞳和尹鸩,我压根记不真切其余的人事物,只模模糊糊记得,那个叔叔吐血死在了婚礼现场。
再再再然后,简瞳和简亦凡又消失了好久好久。
久到……第二年,尹鸩带我去挪威那座山上的玻璃花房,祭奠我的亲生母亲。
早已等在水晶墓碑前的简瞳和简亦凡,终于在那个洒满绯色夕照的绝美huáng昏,决定回到尹家,正式成为我的“妈妈”和“弟弟”,我和简亦凡也终于开始了关系最好的那十三年。
又把从前原原本本地想了一遍,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找回记忆里最后一块模糊残碎的拼图。
我发现郑俊翊早就不唱歌了,正捧着酒瓶子跟成jīng的大白兔一样盯着我。
“怎么不讲了?我挺想听你俩的事的。一个多小时了,你一直絮絮叨叨说他呢,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吧。说完你就不想了,也不难受了。虽然我带你喝酒、跟你扮小丑,是想逗你乐,不是想看你哭。但只有正视自己的感qíng,你才能不让他一直藏在心里作祟。只有哭过,你以后才能好好笑。”
听了郑俊翊的话,我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觉得当着郑俊翊的面,像哭丧似地哭简亦凡,确实不太好,我抹掉眼泪,嘿嘿一乐:“我没哭,酒jīng上头,从眼睛出来了。你接着唱,我听歌下酒。”
“不行。”
郑俊翊按住我去倒酒的手,严肃认真地凝视着我:“我想继续听你说,我想知道,除了出现得没他早,没机会让你了解我,我到底输在哪了。”
这傻小子,怎么比我还欠nüè?
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我俩真没啥故事了,有我也想不起来了。你不让我喝,我不喝了,我唱歌。来来来,点歌。我不你偶像么?随便点!”
似乎诚心不想让我遮遮掩掩蒙混过关,郑俊翊故意跟我过不去似地吐出了歌名:“你的成名曲。《我没忘,你别想》。”
那是当年我刚嫁给水怿心那会,心灰意冷写给简亦凡的歌,藏着我最初最不yù人知的伤口。
“换一首行么?”我笑眯眯地嘬了口酒,敷衍逃避。
“行。”郑俊翊点点头,开始摆弄遥控器。
我本以为他是打算放过我,没想到他点了我当年翻唱的那首《时间有泪》。
当然,我还是没唱,只是继续灌自己酒。
郑俊翊好像有点生气了,比我喝得更猛。
我俩谁都不说话,就逞凶斗狠地拼酒,音响里间或传出歌声——
这些年来,我们都曾犯了错。到了最后,只有过程没结果。
谁都不说,从头来过。背叛承诺,只能一个人寂寞。
……
从不怨不悔,走到心力jiāo瘁。爱是一场误会,痛是一种修为。
从互相安慰,到无言以对。忍耐还是撤退,都一样可悲。
……
我不知道我和郑俊翊是什么时候喝到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进冷冰冰的酒柜。尽管中间冻醒了几次,但实在太困,我又重新闭起眼睛,蜷缩着身体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