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半跪在一丛绿植前,一手把着嫩枝,一手握着花剪,熟练地剪下半截嫩绿的新枝,整齐地摆在托盘里,轻轻笑道:“本来也是个被动的人,戳一下动一下的,走的时候她自己估计还云里雾里,哪儿那么多心思挨个通知,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人知道就妥了,要是特地去通知宁远,她又没那意思,不定被人怎么误解,这种事,宜无不宜有,至少等她再长几年,懂些感qíng的事再来考虑,不然被人骗了,你们也要跟着cao心。”
“其实宁家那小子我不大喜欢,相比你,还是不够成熟,对昀昀的小心思,多半也是三分钟热度。半大小子,容易动心,这家姑娘长得好看,那家姑娘学习好,或者哪个又体贴温柔,甚至人家无意冲他一笑,他就面红耳赤了。到底年轻,动心容易,变心也容易,恐怕你是对的,还不是时候,单是她那个难缠的爹就不能答应。”
老太太悠悠叹气,端起青花茶杯,轻抿一口:“昀昀呐,自小给宠惯了,往后若不能找个一心一意疼她的,怕是日子过不安生。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的自我,哪个又肯毫无怨言的照顾呵护别个个体,我现在啊,最担心就是她将来不够独立,太过依赖男人,又怕她太独立自己承受太多,人老了,总希望儿辈孙辈都平平安安、事事顺心,这样才能安心地走。”
“您就是太cao心了,到了年纪,好好享福就成,小辈的事儿让他们自己琢磨,路嘛,总有自己走的段儿,别人怎么也帮不了的,舒昀其实远比我们想得要独立有主见,去了S市不也好好的回来了?”他突然想起件事,笑了笑,“您还别说,舒昀在S市,恐怕真就遇到让她……”
舒昀怕他胡说,急急把整个脑袋探出去:“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黎源仰头,揶揄:“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着急展示你那蹩脚的演技了?”
“你一天天瞎说八道什么啊。”舒昀小声嗫嚅,视线一抬,隔壁宁远家大门敞开着,jīng气神很好的周奶奶正拿着红扇子出来,往广场方向走。想来是国庆节她们有表演活动,要早早去练。
她撑着窗台,稍直起身就能看见在院里踢足球玩的少年。
下意识就要扬手和他打招呼,及时收住,握着那只蠢蠢yù动的右手,郁郁看向楼下的人。他们那么一提,她倒不好像以前那样自然地同宁远相处了。
如果,江翎知道她喜欢他,会不会也……
她甩甩脑袋,又缩回去,把雷欢欢喊起来,一道下楼洗漱。
演出费是当日结的,头三天有个乐队因为时间安排问题,没能过来。黎源脑子一转,gān脆和商场人员商量,他们多唱两首,那笔钱算他们头上,那边和负责人说了qíng况,应允了。林林总总算下来,到最后一天,每人到手两万有余。
五号表演时间改在上午,四人把钱分了,一同去市中心吃了顿贵的,都还有事要忙,各自散了。
舒昀在附近找了自助存取款的机器,数了整两万存进去,当即就把欠江翎的四千转了,在心里积压许久的事qíng终于办妥,她觉得轻松不少。看时间还来得及,打车去了机场。
度假村离她家其实不远,黑皮说为了便于统一行动,给她也订了房间。舒昀原本打算表演结束自己过去,时间临时改了,正好能过去会和。
不出意料,江桥确实跟来了,脸色不太好就是了。蔫儿巴巴地拉着他哥的袖子,眼睛也不似平时有神,步子虚浮,微白的嘴皮子不时掀动着,同他哥商量什么的模样。
江翎抬手在他额头上停了会儿,神色隐有担忧,忙去包里翻找可以应付的东西。
身体不舒服,眼睛还是尖的,老远就瞧见她的身影,费劲地扬手挥了挥,又无力地垂下。
江翎看过来。
也不知道她那时候脑子在想什么,第一反应是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脸颊燥热症即刻发作,这症状,持续了近一个月。
很没出息,他仅仅是看过来而已。
要是真像外婆说的,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她不那么喜欢他了,qíng况或许能有好转。她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
深呼吸一口,重抬起头,弯起唇角,缓步靠近。
江翎一直看着她,到人来到跟前,才勾起嘴角:“不是说腾不出时间?”
“提前结束了。”她扫视一圈,没发觉其他人的身影,“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