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了,江桥不舒服,我想先带他去趟医院。”
“带队老师怎么不跟着?”
“那边还几十号人等着,顾不过来。”他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小心喂到江桥嘴边,“再说,你不是来了吗?”
“行,我去打车,你们往路边走走,我等会儿让他直接开过来。”
江桥恹恹的,在她转身正yù迈开步子的时候,捏住她袖口的布料。
“怎么了?”她立马关切地回头。
“姐……酱肘子……你答应过的。”
舒昀:“……”
江翎:“……”
在医院一呆就是三个多小时,检查、挂水、领药,一通忙活,再踏出医院大门,天已经暗下来。远处压过来几朵浓墨的云,风也大了。
江桥吊完水脸色恢复不少,但体温还没完全降下来,住度假村的酒店到底不如家里方便照应。舒昀看看时间,离父亲下班没几分钟,于是打了电话过去,让他绕路过来接他们回去。
前两年父亲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家里又生了个小的,那女人瞅准时机,撺掇着她爸拿那笔钱在屋后的一块闲地上又盖了一栋二层小楼。S市那边常年有朋友来做客,空着的屋子也便都收拾好,留作客房。她爸又是极看中亲友的人,客房的条件不比主卧差。
小的那个才两岁,是跟着他们住楼下的,舒昀不乐意和那女人时常碰见,自己住楼上。家里来客稍热闹些,平时就她自己,空dàngdàng冷清清的,路上风chuī电线的声音诡异吓人,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
本来舒阳的意思,让兄弟两个住楼下,他好照应。舒昀看到女人摆着亲切和善的笑脸,一个劲点头附和时,心里冒起一阵邪火,不大愿意让他们住下面,也没说什么,搀着不明所以的江桥直接上楼了。
拐了弯,还能听到楼下的jiāo谈声。
江翎语气平和,涵养得当:“那就住楼上吧,本来在家也是住楼上,江桥觉得熟悉,晚上能睡得安稳点。”
舒阳凝视楼梯几秒,无奈低叹,却没坚持:“行吧,有事下来喊我,我现在去给你们炒几个菜,折腾一天,饿坏了吧?”
女人完好的笑颜出现裂痕,厌恶qíng绪自眼底闪过。
江翎看得清楚,不是针对他们,根源在拂了她面子的舒昀。他微垂下眼睑,担忧舒昀不加掩饰的处事方式的同时,对眼前女人也生出几丝反感,面上却不表露:“麻烦叔叔了。”
“嗯,你先上去,让小昀招呼你们,饭好了再下来。”
“好。”
一来二去又说了几句,江翎笑着转身,踩上阶梯,那抹浅淡的弧度转瞬消失无踪。
女人怀里的孩童不知又瞧见什么好玩的物什,咯咯笑着,童音稚幼而清脆,进了二楼房间,透过虚掩的门fèng,也能听见。
江桥窝在被窝里,拧着眉毛睡着。舒昀坐在靠墙的红色沙发里,穿着一身让人压抑的冷黑,两色混杂,说不出的违和怪异。
“生气了?”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看她。
舒昀往旁边挪挪,给他腾位子:“没有,我在家就是这样的。”
“在我面前,不用端着。”
舒昀立马抬头,眼神幽怨:“你有时候真挺不会聊天的。”
他耸肩,到chuáng边看江桥,定定站了一会儿,拿了新的降温贴给他换上,又细心地把他搭在被子上的手放进被窝。
一系列动作做得小心谨慎,生怕吵醒chuáng上的少年。
舒昀单手支着脑袋,由衷说:“你是个好哥哥,真的。”
江翎没有立即回答,先去把房门关紧,将楼下的欢声笑语挡在外面,才道:“哪天你病了,我也会这样照顾你,嗯……当然,最好不要生病。”
舒昀这次出奇的平静,没有心慌意乱,更没有眼神逃避,直直望进那双清亮的眸子,像个执拗的孩童迫切求证什么,语速却控制的很好,还能带上玩笑口吻,她觉得自己有所进步。
她觉得。
“真的吗?”
江翎却一改往常的闲适懒散,表qíng严肃,语气认真:“真的。”
舒昀笑弯了眼睛,眼尾的小痣随面部神经拉扯,轻微跳动了下,会熠熠生光似的:“那我就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