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体育队一周之久,我甚至有过辍学的念头,在那个你觉得老师是能解救你的天神的年纪,你却发现,他们曾在你被欺rǔ时袖手旁观,也会抱着无比qiáng的好奇心,向你家附近的孩子打听你家的“丑闻”时,他们笑着向你求证听来的闲言碎语时,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天神,并不存在。
晒的人心烦意乱的夏天,刺的人睁不开眼的阳光,12岁那年,我巴不得隐匿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躲避无休无尽的指点嘲笑声。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该低下头屈服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捂住了我的耳朵。
转过头的瞬间,我确信,天神是存在的!天神他有一双凤眼、一对酒窝、两颗虎牙,坚定且温暖的眼神。
同我的天神一起出现的,还有洋洋洒洒雨。我们一前一后淋着雨回到小院,超不习惯带钥匙超,麻利的翻窗进到自己家里,然后从里面将门打开,邀我进去。我跟在超的后面,傻愣愣的站着,看着他在眼前一直忙来忙去,想帮忙又不知道该从哪cha手。
我被超拉到卫生间,换下了湿透的衣服,他用兑好的温水来帮我洗头发,各自用gān毛巾打理着自己。简单的梳洗过后,我们两个人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沉默的看着窗外紧密的雨。他揉揉我的头发,轻轻的问我有没有受委屈,如果想哭的话,哭出来弄湿他chuáng单也关系。
转过身,看着他关心的眼神,我轻轻的摇摇头,想让他安心。其实,近几年我的经历,他都看在眼里,父母离异,就算比喻成我的解脱也并不为过。我以后可以再不用被半夜打骂声惊醒,不必因父亲醉酒后的砸门声吓的心悸,没有了父亲酗酒后的撒酒疯,没有了父母间动真格的见血撕打,也更不会再有,饿着肚子等着超给我馒头来救济的日子了,这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超一把把我拉到怀里,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没多久,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听着超的心跳,闭上眼睛,我从此就喜欢上了下雨天。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我每天都重复着同一个梦境,下着雨的天,只能待在屋子里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一个男孩睡得香甜,一个男孩静静的听雨。
雨滴变成了雪花,雪花掩埋了小院,也掩埋了小院花园中的芍药花。坚毅的母亲,为了我们二人的生计,早出晚归,尝遍世态炎凉。超的父母,为了改变眼下的生活,也只好把他托付给姑姑外出务工。日渐冷清的小院,肃杀的寒冬,看到最多的就是两个男孩互相依偎着取暖。
我们的12岁到14岁,互相帮扶着长大,他替我出头,我帮他顾家。
14岁那一年,芳华绝代的张国荣、梅艳芳相继离世,宣告了整个巨星时代的陨落。同时,在漫天盖地的悲泣声中,我也渐渐拥有了辨别友qíng和爱qíng能力!
初中一年级,超为了我记上了第一个大过。其实被同学嘲笑欺rǔ,我都已经司空见惯,可是每次只要超看见,他就一定会替我出头。在教室里找不见他的身影,让我坐立不安,盯着黑板上面的表,直到放学,也没看到他回来。我只能默默的帮他收拾书包,脑袋里胡思乱想着各种可能xing,害怕着连累他被学校开除。
收拾好书包,呆呆的坐在班级里,等着他。那种等待的感觉,仿佛再多听一下秒针走动的声音,整个神经都能被压垮。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开了,转头就看到了天神的脸,两颗虎牙两个酒窝点缀着的痞痞的笑脸。
回家的路上,我想责备他不应该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闹到被学校记过的程度,可是无论怎样,我也开不了口。超可能是看出了我别扭的神qíng,伸手就揉乱了我的头发,恶趣味的捏着我的脸,得意的扬起下巴告诉我,我是他的,我只能让他一个人欺负,别人谁都不行。
两个人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刷碗,一起洗衣服,我自己来完成两份作业。从12岁到14岁的每一天,基本都是这样度过,每一天循环往复着简单的生活,却也从来不觉得乏味,两个小小的人,过着一个大大的家。
15岁那年,超记了第二个大过,可这次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的那个她。名字叫婷的女孩,很漂亮的女孩,有双大大的会说话的眼睛的女孩。女孩喜欢酷酷的男生,超就留起了长发,开始学着吸烟,开始染发,开始节约着生活中的开销,只为了去买花、买巧克力、买节庆贺卡。
超喜欢她,超想接近她,超每天晚上都会说起她,说她眉目如画,说她气质优雅。看着超单相思,想笑他笨,想骂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