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谢谢。”
他很安然地点了点头,接受得既不骄傲,也不谦让。
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问我:“邹律师,你可做过刑讯bī供的案子?”
我点了点头,几年前确实做过一单,可是证据能够被采信的可能xing较小,取证难度颇大,我的案子就是以败诉结尾。
“那你可否抽空帮我个忙?”
我求之不得。
上了他的车,他把他取证的方向告诉我:“等下我去找他们单位的领导,然后你在门口帮我看车,假装帮我看车,适当的时候去到门卫那边,了解一下两个月之前,他们的门口进出入视频监控,如果可以录下来最好,要是没办法录下来,至少你要知道那几天的视频监控大概是什么qíng况……”
他突然打岔地问我:“这不会为难你吧?”
我摇摇头,笑道:“谁没有取证过?基本上也是这样了。”
“对,有点头蒙拐骗的xing质。”他笑了笑。
我看着他,有些意外,因为他的笑容,不像是往常工作时候敷衍别人的应酬式笑容,倒像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笑意,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了不少。
车内的音乐潺潺流出,还是钢琴曲,不过听上去倒是欢快的,我不由得打开话题:“这是什么歌?”
“《小步舞曲》。”
“比上次那首好听。”
“上次?”他陷入思考,似乎真的在认真研究一件事qíng。
“是《卡农》。”我提醒他。
他看着我,表qíng有些意外。
我讪讪地说:“我就懂得那首。因为前段时间,香港一部《麦麦兜当当响我心》的电影上映,主题曲就是用《卡农》改编的。”
“你竟喜欢看儿童片?”我被他盯得窘迫。
我低头沉思,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只是,香港,似乎意味着很多东西。
“不过不是还有几首嘛,像门德尔松的《小夜曲》,《土耳其进行曲》……”
“你饶了我吧,”我叫起来,“跟一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讨论音乐,你这不是找死嘛!”
他呵呵地笑,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这样的他,西装革履,天蓝色的衬衫,领口半开,深色的西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散发着一种慵懒的状态,我似乎闻到了一种散发自树林的味道,与以前太阳晒过的树叶散发的味道相仿,我的心中忽然有股异样的qíng愫在缓缓地流动着。
我别过脸,将头侧过一边,窗外,绿荫成排,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有些萧索。
我撑起jīng神,做着最后的抗争:“邱律师,为何你要从大城市回到这个小城市来发展呢?你本身挺适合在大城市发展,而且现在步调仍与大城市保持一致?”
“没什么原因,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他淡淡地说。
我当然知道闭嘴。
☆、第十章 取证
取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拿到材料,在回来的路上,我以有事的借口,提前下了邱至诚的车子,一个人默默地沿着马路走回家。
走了几个路口,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与之相应的,还有我重重的心事,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要找个出口,把我的心事全部装载在里面,那样走起路来,会不会轻松许多?
可是,我有什么心事呢?
我的心裂成了许多道口子,一直到今天,心上的那些口子仍旧在滴血,可现在似乎有一道口子,正在有人在旁边帮忙捂上dòng口,也许他的那些动作只是无意之举,可也许,谁知道呢?
但是邹雨,你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了吗?
我想起了邹天,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赶忙拨了个电话给他。
那头有吵人的背景音乐,热qíng得将近狂野,邹天在那头叫道:“姐,找我什么事?”
“没事。”我释然地笑了笑,在心里轻声说,“我想你了。”
“真没事啊?”
“确实没事啊。”我笑出声,反问他,“你现在在哪里啊?背景音乐这么吵。”
“哦,和几个客户泡吧,你知道,客户就喜欢热闹。”
“那好啊,别玩得太过,自己注意身体。”叮嘱过后,我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