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通讯并不十分发达的时代,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件承载了太多的分量。他反复地看了又看,上面的字又飘逸成熟了不少。他郑重地打开,将纸平展认真地阅读下去,只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明舒洗完澡走出来,身上穿了身浅蓝色的衣服,乌黑的头发披散开,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怎么不把头发擦gān?”说着,宁子文就拿了自己的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擦gān一点,一会拿chuī风机chuīgān了再睡。”
“嗯。”明舒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想说自己来的,可是想到以后大概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她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给自己chuī头发。额前的头发垂下,挡住了她湿润的眼睛。
头发chuīgān了,她就看见宁子文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她这才留意到之前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也不见了。“怎么了,你晚上不睡这里吗?”话一说完,她有些尴尬,这里面只有一张chuáng,他们两个一起睡还真有些不合适。虽然他们以前也有过一些亲密的小举动,但是还从来没有睡在一起过。但是她已经是没有明天的人了,这次来就是做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的准备的。虽然羞怯,但她还是试着解释:“这chuáng挺大的,够我们两个睡的,中间隔个枕头就行了。”说完,她的脸已经烫得像火烧一样,也不敢去看宁子文的眼睛,只是坐在那忐忑地等他的回复。
“我一个大男人,睡沙发就行了。而且我晚上要加班,估计会睡得很晚。你辛苦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如果照顾不好你,岂不是我这个男朋友不称职。”说完,他还揉了揉明舒的脑袋。
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听得明舒心里发酸。是啊,他还是她的男朋友,那么好的一个男朋友,可是她却做不了他的妻子,不能陪他到老了。不争气的,鼻子就是一酸。怕被宁子文看出异样,她抬手就要抹,却不想一双手比她更快,拂去了她的眼泪。“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一个女孩子出这么远的门,是会不习惯。没关系,这里有我。”他圈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好在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是能拖一刻是一刻。“是的,我是有点想家了。这么大还哭,是不是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想家是正常的。我一开始来,我也想家,后来慢慢才习惯的。你早点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晚上,明舒躺在chuáng上,chuáng很软很舒服,可是她却睡不着。门fèng里透过一缕huáng光,外面传来细碎的身影,宁子文还在忙。想到之前她看见他的衬衣都磨破了袖口,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在国外生活得这么不容易,她却还要来增加他的负担。
可是她已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如果在死之前她都不能再看他一眼,她会不甘心的。家里集资送她来美国,是听说这边看病不要钱,而且医疗发达来试图寻找一线生机的。而她却是抱着死别的心来的,她不求能活着回去,她只想最后能和他一起过。
泪水溢出了眼角,打湿了枕头。她竭力把所有的声音都闷在胸腔,只留下肩膀细微的颤动。
她终究是太累了,没有多久就睡着了。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血疑》里的那些人物。她发现原来自己的血型和宁子文竟然是相同的,连骨髓的型号也是匹配的。他给她捐了骨髓,医生说她很幸运,有很大的康复希望。她在病房里遇见了大岛幸子,她告诉她血癌并不可怕,要坚qiáng。
她梦见自己并没有死。梦见自己和宁子文结婚了。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绿色的糙坪上,身后是众多的亲朋好友。她走到宁子文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她低头等他的答复,她听到他说“愿意”,可是抬头却空无一人。那些亲友也不见了,只留她站在海边的悬崖上,裙子残破不堪。
她举目四顾,却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子文哥,子文哥……”呼喊声chuī散在风里。
她打算跑下悬崖,却是一个海làng打过来,把她拍下悬崖,卷进在海里。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击碎,咸腥的海水直往口鼻中灌。她想呼喊,却喊不出声,只能奋力地挣扎……
☆、死亡诊断
宁子文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开门进来了,结果就看见明舒在chuáng上痛苦地挣扎。“小舒,小舒。”他试图叫醒她可是对方浑然未觉,完全沉浸在梦魇中,眉头紧锁,双手在空中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