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赞同地拧起眉。
“真的。”“君徵”认真地告诉对方,“太难看了,没得选就算了,有的选怎么还选了这么一张脸?男人怎么能不帅呢?”
“君徵”跨前一步,不顾胸腹间的贯穿伤,大开大阖地砍向对方。
那人举刀一封,两把刀的刀刃相击,亮蓝色的火星四溅。
一旦开始,两人不再有多余的废话,那人已经启动了埋在地基处的□□,十一号楼像个醉汉般踉踉跄跄,又像是终于成jīng后想要拔出树根行走的老树,他们这些寄生的居民不得不随之倾倒。
在今天以前,“君徵”不认为自己会什么“刀法”,他用刀的技巧一半学自师傅一半学自君徵。在冷兵器时代,鸩丐杀人都用刀,所以自然而然地流传下来一些技巧;而君徵的技巧是他自创的,来自他擅长解剖的法医母亲和拳脚利落的警察父亲。
“君徵”就用这似是而非的“刀法”杀死了他的鸩丐同类,他带着斑斑伤痕,满身血浆,还有憋着一口气不肯死的决心进入决战。
他的对手用刀的技巧很像他的师傅,其实他今天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像,这显然就是鸩丐流传下来的刀法,他因此能够料敌机先。但实力的差距不是技巧能够完全掩盖的,“君徵”封刀数载,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拔刀,第一次杀人。
“咣”一声巨响,他被对方恶狠狠地当头劈下,退一步则步步退,“锵锵锵锵”一连串爆响,他被bī退到角落,背靠冰凉墙壁。
那人也杀红了眼,脸上显露shòuxing的残忍,兴奋地张大嘴。
“君徵”浑身一震,看到他嘴里只剩半截舌头!
难怪他自始至终没有发声!
那绝不是天生的残疾,舌头上利器切割的痕迹宛然,而他曾经在另一个人的舌头上见过相同的痕迹!
“君徵”又惊又怒,他被师傅保护得太好了,似乎直到今天才清楚鸩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小陆”,他做了几个哑语的手势,“……是你吗小陆?”
“君徵”的手势让哑巴攻势顿了顿,他趁机和身撞进哑巴的怀里,哑巴顺势一带,“君徵”肩后皮开ròu绽,飙起半尺高的血线。
但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君徵”没有犹豫,刀锋从哑巴的胸前捅入,本该是肋骨的地方轻而易举地被切开,他的刀真的是把好刀,刺进心脏的时候哑巴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但血溅了出来,三尺高,更高。
“君徵”和哑巴维持着纠缠的姿势,他的刀cha在哑巴胸前,哑巴的刀斫在他肩后,只差一点点就抬起来切断他的颈后大动脉。
两个人的鲜血争先恐后地逃出血管的束缚,血雨覆盖上两人的头脸,他们不由自主地都闭了闭眼。
“君徵”很快再睁眼,哑巴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头上不断地掉落建筑材料,“君徵”推开哑巴的尸体,他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去检查哑巴脸上是不是有面具,他是不是大音希声里陪伴他多年的那位哑巴青年。
有些真相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茫然地往外走,一步一个打跌,不知是因为失血或是因为整幢楼都在颤动。
外面有人在呼喊“失火了”,他现在身处一楼,楼梯上不断有人跑下来,十一号楼仅剩的几户普通人能逃的早已逃了出去,人们惊慌失措地经过他这个血浆中泡出来的凶手,甚至没谁多余地尖叫一声。
是的,他想,他现在真的成了杀人凶手了,可就算他成了杀人凶手,还是没能及时阻止哑巴启动□□,也没能阻止这场火。
“君徵”很是厌弃自己,他觉得自己非常多余,或许他就不该存在,要是没有他,君徵和师傅不会死,安如,安如也能自己度过她的危机。
他一步一步地往楼上攀爬,疲惫而痛苦,想着自己消极的心事。
安如实在是个qiáng大的女人,无论逆境、绝境,她总能积极向上地活着。他没见过她失忆以前的样子,但能让周柏亚这样的人物倾心,让“江帆影”信任,他可以想象安律师的风采。他认识失忆以后的她,他不遗憾,因为这样的她是他独享的。
“君徵”觉得自己爬了天长地久,抬起头透过血红的视界看了眼楼标,才到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