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难掩失落,轻道:“你信天定,我可不信!师父先说天定我活不过十年,我咬咬牙活过来了,后来又说天定我活不过二十年,我不一样也挺过来了。”
白染大惊:“这……怎从未听你说过?”
罂粟不甚在意的嘿嘿一笑:“我以为你能猜出来,我一个身有剧毒的人,又不是卫楚天生的,到底能活多少年?能像普通人一样?别看认识后我一直活蹦乱跳的,指不定忽然就一命呜呼,小时候师父对我简直是寸步不离,怕的就是这……”
肩上忽的一紧,罂粟只觉蓦地被转了身,眨眼间就落在白染脸前,戒备道:“你想怎样?!”
白染急道:“我要你将关于你的一切告诉我,事无巨细!”
罂粟失笑道:“二十多年的旧事,这可就像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你确定?”
白染红着眼冷瞅一眼,接下来便携着她飞身回房。按着罂粟坐下后,竟变得从容不迫,先换来侍女送一壶新砌的茶水,紧跟着坐在罂粟对面,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罂粟未料他会变成这样,心里一半是感动一半又觉得好笑,暗自接受了所谓天意弄人的感叹。
白染对她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这完全是她一手造成。二十余年来,全天下唯有四人得知这一秘密,一个是师父,一个是青菀,一个是卫楚,一个是赵七。师父来不及对外透露,也不可能对外透露,卫楚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会对外透露,至于青菀赵七,均被她要求承诺不得对外透露。
至于今日|她主动透露,虽不在预料之内,却也在计划之中,迟早都要表明了的事。认识这么多朋友,总不想一走了之被他们嫌弃。索xing说明了,逢年过节还是收一些纸钱花花,顺便接济一下师父,未尝不可。
侍女送来茶水,得白染吩咐后,虽有狐疑却也当真退的远远的,脚步声歇时已然出了院子。
白染倒了一杯茶,默默推到罂粟眼皮底下:“喝一口润喉,开始。”
罂粟正小口啜饮着,听他这话险些呛到,着急吞下浅抿的一小口茶,拧眉道:“你这是打算把我当成罪犯一样审?”
白染虽不言语,眼神却稍微变的柔软一些,又揉了揉太阳xué,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极端别扭的微笑。罂粟叹气道:“其实没啥好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夹在许多大人物之间的平凡人,本身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胸怀大志一些,指不定还能借身边这些大人物也成为一个相当的的大人物,可惜啊……现在想也晚了,我隐约觉得那里开始不对劲,或者是师父对我招手——“
话音未落,两只手都落在白染手中,罂粟微愣,不自在的想要抽开,却听他说:“不要随便响应。”
“不随便,我等了好久。”罂粟呵笑:“师父从来没瞒过我,在我还没真正弄明白何为生死的时候,就已经记得死在等我。到了师父去世,纵然他给我准备许多的药,我的身体也并非往日可比,但我从来不觉得可以再从判官笔下偷来多少年。”
“我二十三了,本来就无惧生死,加上如今师父父母都在地下等我,这便下去团聚了也没什么……不过,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坦白来说,倒还真有些舍不得……人心是会变的,我越来越贪婪。”
手被白染握的略紧,挣扎了一下不见他放松,也就由他去了,这种感觉虽不好受,但也没几次感受的机会,咬咬牙根也就挨过去了。
“过去的事qíng我不甚在意,不如说说见你……见你们之后的。”罂粟冲着白染笑,也不知能不能令他放松一些。
停顿片刻,吸了一口气,闷在心间婉转片刻,道:“你是我亲眼见到的第二个活人,救你也是一时兴起,孤单了几年之后,别说是你,就算一个长相奇丑脑子也不正常的傻|瓜出现在那里,我也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救上一救……原因,我太无聊了,整天抓虫跟虫讲话有什么好的。”
“起初救你,我其实没多少把握,我不争气,没学到师父多少本事,好在个xing好qiáng一些。嗯,被天命熬出来的,加上他夺走了我师父,便将对他的恨意专程非救你不可的心态。哈,你一定想不到我在你身上用了多少药!”
“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谁知就硬撑了七天,你总算先我一步醒来……晚一些的话,恐怕你要被我埋在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