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_作者:兮光(3)

2017-12-03 兮光

  数年前,也有一对有qíng人过来求救,女子中毒,与他为伴的男子几yù成狂,那才是心心相印所应有的表现。他这个……不像。

  罂粟心口一甜,却故意皱了皱眉,叹息:“呀,这可拖不得了!拖得越久,毒素对身体的损害就越大,这样的话小毒也能滋生出剧毒了。倘若拖的毒走全身,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啰。”

  她看白染yù言又止,走近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别担心,我帮你。”

  故弄玄虚的说了这么多,当然不仅是吓吓他而已。既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些喜欢,便是爱屋及乌,顺手帮他师妹解个毒也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身为毒王唯一的弟子,就算解毒的本事没他老人家好,也还不至于被一般的杂毒难倒。

  “多谢姑娘。”白染一脸感激的弯了弯腰。

  “不用这么见外。”罂粟有模有样的扶起他,笑道:“我叫罂粟,你就叫我罂粟好了,别姑娘姑娘的叫,听着怪别扭的。”顺势努了努嘴示意一片开的正旺的花,“呶,就是那个罂粟,有毒。”

  白染点头,见好就收,“罂粟。”

  片刻之后,当白染发觉罂粟只顾盯着他看,而不带他见毒王,便没忍住向她使了个眼色。

  罂粟恍然大悟,一抹绯红席卷脸颊,有些不自在。心不甘qíng不愿的稍稍收敛些,一拍脑壳,“我竟忘了正事!”她竟忘了正事,只顾当前一饱眼福了。

  不过,若要她向师父引荐,这可就……他来迟了,师父已去。

  罂粟皱了皱眉,一脸为难的看白染,稍作思量选择如实道来。

  “你来迟了,我师父他……”话落,罂粟努了努嘴,心道说话吞吞吐吐的,实在不像她了。心一横,轻咳一嗓小心解开未愈的伤,道:“我师父他三年前就仙去了。”

  几日前她才过去拔光坟头疯长的野糙,就不知师父泉下有知,到底是喜她手脚勤快,还是怒她毁人yīn凉——毕竟,夏天了啊,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无处不是燥热。

  话落,罂粟梗着喉头,先眯眼看看烈日炎阳,再眯眼看看他,一股溽热在心里丝丝化开,搔的有些心思缭乱。

  罂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甚待见他一脸肃穆的模样,与眼底显而易见的失望。

  “我不信!”白染从牙fèng里挤出这几个字,俊雅的面孔有些狰狞。

  被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瞅着,罂粟诧异的发现,“我见犹怜”这词,用在他这一介男子身上,远比用在她身上更合适。

  “生死有命!”罂粟叹了口气,师父常以生死有命安慰她,可笑她竟有一天用这话安慰别人。

  实话说,若非亲眼看着守着,她也绝不相信堂堂一代毒王,惊才绝艳的天纵奇才,竟然四十多岁就死了。

  她先死,毒王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说得过去。

  罂粟身有痼疾,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王预言她活不过二十。可谁能料想,她都二十一了还还活得好好的,反而毒王却早就赴了阎王的约。

  “好吧,那你跟我走,我带你见我师父。”

  罂粟带他走了很久,光这田间小路就走了足足一刻钟。随后,绕过日常起居的简约雅致的小院,七拐八拐、爬上爬下,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累的气喘吁吁、汗透薄衫,终于走到一道瀑布前。

  三面青山合抱,一道瀑布从青山中央飞流直下,落地聚成半亩清澈见底的水潭。水满则溢,流水在水潭一角冲出一个缺口,涓涓清流汩汩而下,恰恰流经山脚下的几方药园农田,滋养出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沃土。

  仰望时可见半空水汽氤氲缭绕处,一道拱形彩虹桥连接青山两端,让人忍不住神思遐想,好奇走过这座桥能否见到神仙。深吸一口水汽盎然的凉气,闷在胸口里细细体会,则不难感受到有种望峰息心、窥谷忘反的沁人心脾,人事烦扰一扫殆尽。

  “就是这里。”罂粟叹息。

  白染错愕,怔怔然收回仰望瀑布的目光,满目狐疑多看她一眼。调整心态四下巡视,陡然看到青糙丛生后的一方墓冢。踉踉跄跄的飞奔而去,看清石碑上的刻字之后,心魂俱断。

  八个楷书大字成列——“先师韩君三叶之墓”,右下角的立碑人处赫然刻着“罂粟”这两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