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罂粟还没准备好向白染坦白,她打算先与溯烟谈过之后再定方案。事到如今,唯有一点最是笃定,不管怎样,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溯烟欺负他,该说的话必须在赶在婚礼之前挑明。
却可惜,也是罂粟的疏忽,依照传统的婚俗,新郎新娘在婚礼之前必须分开独处,各回各家的待着。因此,溯烟并不在药师谷,罂粟想谈事qíng根本就来错了地方。
溯烟生于江北望族,祖爷爷林长胤随开国皇帝鞍前马后的奔波,官拜二品大将。到她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代,天下太平了多年,挣不到军功的武将便被九重宫阙的帝王日益疏远,也就没了当初的如日中天。不过,越是这样的家族,越喜欢守规矩讲排场,他们甚至都等不及溯烟完全康复便将她接回家中待嫁。
婚期定在六月初六,还有十一天。罂粟亲口问的,白染亲口答的,丝毫错不了。她在得知这个日子后,专程让青菀帮她弄到一本老huáng历,到手之后立刻翻到下月初六那一页,对着“诸事皆宜”四个字茫然若失。
诸事皆宜!
罂粟失魂落魄的笑,心想成亲这样重要的日子,必然要选个huáng道吉日,始料不及是那天竟也是个适合死心的huáng道吉日,老天爷待她还真是好的没话说。
择日不如撞日,就那天了,狠狠的猛灌几坛酒,狠狠的向新人道喜,狠狠大醉一场,哪怕是忍不住了耍酒疯狠狠的大哭大闹一场,也都大吉大利。
罂粟最后还是落脚在了白染那里。避之不及与求之不得两种qíng绪,各自沙场点兵在她心里拼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如果可以,她必定拼命逃避这个结果。
罂粟原打算住在青菀那里,她们当年便臭味相投,闲来无事还能挤开丁楚说说体己话。然而,青菀那里实在简单明了,别说没有几进几出的大房子,就连留客的简单卧室也没有,一家三口两间卧室,不多也不少,她总不能厚着脸皮把丁楚赶到丁炀的小chuáng上。
晚上是一场洗尘宴,就安排在白染目前的住处,也是罂粟住处。出席的除了青菀一家、陪同白染去滇南的几人,还有白染父母出面坐镇,不可谓不隆重。白染的父亲白淏仙风道骨磊落洒脱,母亲凌氏风韵犹在温婉和气,无怪乎养成白染那样温文雅致的儿子。
谈笑间,罂粟qíng难自禁的看了看青菀,万分好奇她会把丁炀养成什么样,像她更多还是像丁楚更多。
丁炀不急不慢的吃东西,一心一意,动作神态与隔了一个丁楚的青菀如出一辙,专注的仿佛全天下就在他的一碗之内。
心思未定,目光微动,不免落在丁楚身上。他坐在妻与子之间,不言不语却如军中大将,只要出面就能稳定军心。丁楚曾是声名大噪的剑客,遭遇一番血雨腥风的惊变后封剑隐居,沉寂多年后益发稳重可靠。有他这样的人在,无论青菀再怎么把丁炀往偏处带,也根本不可能偏到天上地下。
白染父母无意打搅他们叙旧,很快相携离席,也一并带走吃饱擦了擦嘴的丁炀,留一群青年人自得其乐。孙诀很开心,看似比任何人都开心,待二老一小走远,急不可耐的立即撇开酒盅,转而扳着酒坛子霸气豪饮,大嚷着喝了个痛痛快快。
罂粟难免想到他与丁大嫂的约定,便歪头凑到青菀耳边,问:“你为何不准他私下喝酒?”
青菀明显愣了一愣,错愕万分。她忽然想起孙诀几天前专门跑到她面前喝酒,还说当着她面根本不算私下。孙诀此举,必定与罂粟相关,否则他被蒙蔽了这些年,不可能出去一趟就鬼使神差的觉悟。
“你有与他说了什么,让他竟敢当着我的面喝酒?”青菀好奇问。
罂粟无意隐瞒,直言耳语:“信口一句,是他太过大意才被拐。”
青菀笑了笑。当年她无意惩罚孙诀的冒犯,这才弄了一句漏dòng百出的口头约定。不许私下喝酒,并非不许私自喝酒,一字之差千差万别。所谓私下,对着任何一人喝酒都不为私下,比私自的界限宽松太多。
罂粟又倾了倾身,道:“不知他做了什么,你要剥夺他饮酒的乐趣?你可知他会偷偷买酒偷偷喝?”
青菀点头,小声笑道:“他的酒瘾,我比任何人清楚。每年丁楚自酿的几坛桃花酒,能有一半进了他的肚,明抢暗夺的。还都以为我不知道,哼,不与他一般见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