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又不是怪物。”卫楚失笑扶起木凳,邀请她坐下,新倒一杯茶端着,退几步远离桌边,半倚着檀木屏风细细说道:“我师父毒手,天下人——包括你师父,仅知他这一层身份,却不知他实际上是堕海宗前任宗主的弟子,与如今沉天堕海两宗之主为师兄妹。”
罂粟僵硬的移步过去,紧握茶杯微颤。
“宗主有一独子,也便是我们的少主。少主个xing宽厚多qíng,喜爱诗书风雅而非君临天下,他受不了宗内乌烟瘴气,一日乔装离开招惹世上浮华。”卫楚忍不住笑,不知是为措辞还是为故事本身:“行至淮南,少主遇上溯烟,与她两心相悦之下私定鸳盟。宗主闻讯大怒,急急派人带回少主。他们都太天真,不知何为防人之心,轻易听信谎言,主动送上门去。”
罂粟直觉替他们惋惜,想着想着脸色忽然一白,感叹接人处事还是多几个心眼的好,她此行定抓住机会狠狠学,不仅要把讨价还价的本事练的炉火纯青,还要学会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宗主拆分他们不得,少主又出言顶撞,道出yù与沉天堕海一刀两断的念头。宗主觉得少宗主都是被溯烟带坏,一怒之下拿她出气,从我师父那里弄了一堆的□□灌她服下。事后,宗主又把她关在少主隔壁的囚室,要少主眼睁睁的看着溯烟消磨至死而无能为力。”
怅然顿了顿:“一日,我师父受不了少主日夜鬼哭láng嚎,本想给溯烟一个痛快,却不知怎么突发了恻隐之心,喂了溯烟几粒药安抚少主,并恫吓他必须放弃溯烟。少主的心思单纯了些,可他又不傻,周旋多日也该明白宗主的心思。权衡利弊之后,他也就听了我师父的劝。”
罂粟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少主他承诺今后一心一意整顿沉天堕海,相对,宗主必须将溯烟送回药师谷,生死姑且不论,只需送回去给她一线生机。”卫楚叹气,“那日起,少主就变了个人,从一个极端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极端。我师父怕他们母子反目相杀,便私下派我帮溯烟解毒。”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隐瞒,哪怕名字结果一定是他不想看到的。“如你当初所言,我之所谓斗毒正是一个借口。不过写给你师父的那信上内容,我当真一无所知,师父让我转投你师父门下,大概怕宗主不会放过我,给我找了个庇护,毕竟我是偷了回死丹之后去的,那可是镇宗之宝,便是受师父默许,那也是罪大莫及。”
罂粟皱眉,她不知说什么是好,索xing不说,准备等他全部jiāo代理清楚了再一起发难。
“不过,天意难测,宗主毕竟疼爱少主,不忍见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僵持了个把月就败阵下来。宗主为了让少主振作,又为了重修母子嫌隙,这便决意带溯烟回去嫁给少主,就不知少主还肯不肯,溯烟还愿不愿意。”
罂粟越来越觉得心凉,打了个寒战:“我不管这些,什么宗主少宗主都与我无关,我就想知道你当初为了见着我师父,究竟说了多少谎,做了多少戏?你寻白染而来,又身怀一颗灵丹妙药,之所以拖延那么久迟迟不喂溯烟服用,想必是不敢乱用留一手退路,等我师父出手之后再看qíng况。”
稍等片刻,见卫楚一径低头不语,便接着说:“我随白染到了临沧城,他又视线打听过我师父的事,你势必想借我之便见我师父。你不知我师父已死,又畏惧你口中的宗主,自然着急见他,自然采取行动,故……”抬眼冷扫,“我在临沧城里第一次杀身之祸,正是你我初遇……那事,与你脱不了gān系吧,否则怎就出现的恰到好处?”
不得他回答,罂粟又道:“你听闻我师父死讯xingqíng大变,冷的不同凡响,跟后来在谷里的时候形同两个人。也难怪,师父的死打乱你算盘,我学艺不jīng帮不上忙,你又被bī不得不用回死丹惹上杀身之祸……攸关自己xing命,自然无力掩饰,也懒得掩饰。”
又过片刻,仍不见他老实jiāo代的意思,痛心再道:“至于后来得翻江七蛟,我本不想说的,既然你不肯坦白,就别怪我猜忌。你着急确定我师父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到底要不要用回死丹救人,到底要不要尽快安排后路,于是买通他们杀我,不管是害我不得不回去养伤,还是引出我师父救我,总之都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