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会因忍受不了孤独而将自己bào露在日光之下的胆小者。
超市上上下下有五六十号员工,刘家人是林沂村上的,跟着儿子一道搬来了镇上,在超市里做防损员。平时林沂在收银她便在耳旁讲些闲言碎语,大都是村里的一些陈年旧事,偶有一些新料也要三番五次的讲,无疑是妇人这个年纪日愈增生的絮叨。
半个月后,林沂被分派到了侧门收银,大多数从这里结帐的都是chūn晓苑的居民,比正门稍悠闲些。
中午正是jiāo接班的时候,佳南的声音透过各个音响传播到整个超市。
“各位中班人员请注意,请在到二楼百货区集合开会……”
收银是两班倒,分AB两个班,一日一换。
A班从早上七点到十二点,下午六点到十点,B班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这天林沂上的是B班,因起得晚便将早午餐混合着吃了,临近下班那会儿已是饥肠辘辘。佳南的声音刚透过广播传来,林沂便立时清点钱数,只等着A班的人来接班。
钱是每日一jiāo,出纳是老板的女儿小敏,高挑细瘦戴副眼镜,对于店里的员工有些惜字如金的味道。二十四五的年纪有个五岁的儿子,平常都不在店里,只在收钱的时候过来。
财务室在办公室的里间,保险柜验钞机与钱打jiāo道的一切道具悉数齐备,见证这个时代的效率。
jiāo接完班,林沂提着钱箱去二楼,办公室里的人员杂乱,三两人便是一个部门,人事部采购部收货部全挤在一处。老板与店长的办分室各占一隅,是无遮无蔽的玻璃门,办公的时间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要么在小憩要么在玩手机。
进去后,林沂发现角落里坐着一张生面孔,架着副金边框的眼镜,二十出头的年纪,肤色是迎合夏季的小麦色。五官深刻,鼻梁直挺,藏在镜片后的双眼有些慵懒,不是初来乍到的神qíng。
他穿着一件红白条纹的T恤,马裤在膝盖以下,露出的小腿布满因雄xing激素过重的毛发,一双平底的夹板拖,穿着是与主人神qíng自成一派的慵懒。
从进门到财务室仅有十几步的距离,林沂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有三四秒,四目光接的时候各自都是打量,只不过在这场角逐之中林沂注定是要失败的。
这人是老板的儿子,也就是出纳的弟弟,是替他姐来收钱的。
他跟着林沂进了财务室,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保险柜,只见里面堆着成捆的零钱与票据。
林沂在一边的桌上清点现金,随后又拥进来几个收银大姐,一脸熟络的同那人打着招呼。
“多多,今天你收钱啊,你姐呢?”
老板姓钱,名富贵,女儿叫钱敏敏,儿子则叫钱多多,是新进员工想不想都会被灌输的资料。他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jiāo谈,这才获知此人的身份。
林沂刚上班不久,数钱的方式还停留在平民化的手抓式,当他刚把备用金点完时几个收银大姐已将钱jiāo了,一个个临走前都叫快点,说是家里的饭要凉了。
岂知他家里没做好饭等着他的人。
钱多多抱着后脑靠在沙发椅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正埋头苦gān的陈沂,看着他笨拙吃力的背影心里有些焦急。他本是和父亲闹了些不快,没吃午饭就过来了,钱敏敏叫他去自己家吃饭的消息频频发来,想是父亲与她通了气,怕自己饿着。
他将验钞机的cha座一拨,径自拎到了林沂那里:“备用金点好没?”
手里的一沓现金点到至关重要的最后几张,头顶冒出一声冷不丁的发问,使得他前功尽弃。林沂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局促的回答:“好了。”
钱多多接过他手里的钱,捋了捋就放进验钞机,三下五除二就将或新或旧的纸币清点完毕,共计一万二千四百三十一元零四角,与电脑上显示的金额相差八角。
另有三沓微信支付的存根,他习惯xing的翻到纸背的空白处,没有看见总额,而是几行潦糙的字迹。
林沂一把将票根抢了过来,臊红的脸似要烧起来,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个……我还没算,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敲开了计算器,机械式的女声急促报着一大串的数字。指法利落,几乎不看键盘,只是不知是敲对还是敲错。
‘鸾胶处处难寻觅,断尽相思寸寸心’。
糙糙一眼,只看清第一句写的是什么,钱多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超市里来了个矫qíng的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