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_作者:鲜血淋漓(65)

2017-11-07 鲜血淋漓

  然后,你来了,你说也叫马占。”

  这个故事很短,我说完了就抬起头静静的笑,眼睁睁看着马占的脸上慢慢失了颜色。

  这一场戏,乌鸦与凤凰,真假王子,再再流俗不过了,他以为瞒天过海能玩得不亦乐乎,戏本子却早早就入在我眼里。

  丁荣平一直怀疑马占身份,可他除了骂句野种毫无办法,只有我知道,真正那个叫马占的孩子早早去了另一个世界,如今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人,顶着“马占”的名号,走上“马占”的人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吃过苦,受过穷,手上满是坚硬的老茧,记忆里盛满了那一个个刮着冷风刺骨冰冷的夜晚。他下定了绝心不再回到以前去,可我让那些个日子又回到他眼前来。

  马占嘴唇抖了抖,他说:“你疯了。”我点点头,所有人都说我疯了,他们欺瞒一个疯子,bī着他去死,我只能去恨他们。

  他僵着笑了笑,眼睛里一跳一跳,说:“你是个疯子。”他不知道,这个疯子清楚他多少事呢,在马占不堪回首的童年里,他唯一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及到后来,忍耐我,怜惜我,口口声声说着爱我,那么温柔的眼睛,是透过我的脸,看向什么人?

  笑出了泪,说:“是,我疯了,我杀了马占,可那不是你,我还杀了阿玫,那也不是你娘。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爱的人是玫姨,你只要我帮着,做阿玫的影子。你抱着我的时候就像抱着她的尸骨,你爱我的时候了结了跟她的所有恩qíng。可是我和阿玫没有什么不一样,因为这个世上你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我说完这话终于筋疲力尽倒下去,他抓起我的头发把我甩到墙上,冰凉的墙面砸得骨头一声脆响,马占迈过来,像一匹血红着眼的shòu,朝着我狠狠踢一脚,我的身子猛的腾起来,又狠狠跌到地上去。

  他围着我转一圈,好像遏制已久的,忽然骑到我身上,拳头bào雨一般挥下来,一下又一下,摩擦着空气,砸在身上嚯嚯有声。

  我把由来已久的恶毒发泄出来,他用他所有的愤恨和不安来殴打我。

  我忽然越发觉得好笑,身上的疼痛也迟钝下来。我是疯了,他也疯了,这场戏的结局,竟是他要生生打死我。

  意识渐渐飞到别处去,我只知道拳头仍没完没了蔓延在身上。

  小时候,娘也这么打我,就像是马占,生怕我死不了。女人的巴掌那么薄,刮在身上像被刀割,可我只觉得她可怜。

  她的金钏子从我手上扎过去,血淋淋的丢到一边没人敢捡,我那时还小,不懂得怕,走过去拾起来扎进娘亲咽喉里。

  她就软绵绵的倒下去,没有立刻死,而是睁着眼睛瞧着我,一声也没出,一直到咽气。

  我欢喜得不得了,死亡是件好事qíng,我早早就明白,所有的一切悲伤愁苦都能用死来救赎,我和她,终于不用互相折磨。

  连同我父亲,我跟他生份着,不肯喊他爹,他在晚年吃多了掺绿罗的烟,整个人都缩起来,却迟迟死不得,我那时等不急,给他换了另一付药。

  他终于要死了,临闭眼前还是挣着命说:“睚眦好杀。”

  马占停下了殴打,我的灵魂仿佛飞出ròu身,远远的,能瞧到他和我,狰狞着,血ròu淋漓。

  还有一个人,从门外缓缓进来,我仔细瞧他,可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他蹲下来,摸摸我沾满血的脸,说:“怎么这样了?”

  那手透心的凉。他轻轻笑一笑,又对马占说:“你不要他,我可带走了。”

  第53章

  我在罗汉chuáng上盹着了,玫姨轻轻唤着喊我起来:“瑶瑶,要睡去屋里,仔细受了凉。”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笑道:“难得我睡踏实了,你又来闹。”玫姨站在立镜前,瞧自己刚上身的鸭huáng旗袍,葱指掠过鬓角:“瑶瑶,我头发乱了,来帮我拢一拢。”

  我眼瞧着他,躺着不动。玫姨笑道:“你手最巧的,来帮姐姐梳上头,等会儿我也伺候你。”我没法子,只得起身,她拿褂子替我披上,自己挨到塌上,端了个手镜。我拿梳子为她梳起来。

  女人的黑发里藏着细长的银丝,韶华不待人,何等的佳人也不堪流年蹂躏。她轻轻问我:“瑶瑶,瞧见我那个猫眼戒指吗?不知丢到哪去了。”我摇摇头:“不记得。”她淡淡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