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不慌不忙曳着被单把嘴擦gān净,仔细一看,原是唇上裂开口子,腥气混着满嘴的jīng膻涌进胃里,脑袋一沉,栽在chuáng沿上不住gān呕。
沈月听到动静忙赶进来瞧,他原是面揉的人,过去跟着罗礼,便心心念念罗二爷,如今随了我,朝打暮骂着没惹出脾气,反倒死心踏地的降服。
他扶着我靠在自己身上,缓缓有手揉着胸口顺气,眼圈上泛了红,轻轻道:“少爷您别跟二爷怄气啊,您哪怄得过他……”我冷笑道:“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就成了跟人怄气?”
一边说着,一边又疼得哆嗦,他瞧我实在熬不下去,便要出去喊大夫,我趁他一转身,把时时压在chuáng下的刀子抽出来。那短刃已饮过丁荣平的血,喂养得雕花睚眦jīng神抖擞,圆瞪的眸子似要动起来,锋芒上闪出淡淡冷光,白得泛出些瘮人气味。
我拭量着压下刀柄,薄刃挨着皮肤,微微发出凉气,好像要活了,若有若无舔在腕子上。
沈月不知何时返回来,见这qíng形只当我要寻死,呜一声抽咽着哭了。我扳下面孔,冷叱道:“我还没死,用不着你来嚎丧。”一把将刀子掖回被里。
他委委屈屈蹭到我身前,泪珠子还凝在腮上,我又缓了颜色,幽幽道:“你别害怕,我可舍不得死。就是心疼二爷赏的好刀,一天到晚只能饿着。”
他眼眸上蒙着雾水,鼻尖微微蹙红,恰是一片粉光融滑,声音里黏黏腻腻,像掺了蜜的糯米糖糕,软绵绵跟我说:“少爷,少爷,您别这样,您吓着我…”
这话语无伦次,听得我焦烦起来,张口就想骂他,可瞧他一付可怜样子,心里却没了气。
我伸手搂住沈月的脖子,下颏压在他肩上,全身的重量都要倚上去,头发蹭着他的肩颈,像一道水倾泻而下。这孩子颤一颤,身子单薄得像要给掰碎了。
第65章
大夫进屋时,沈月伺候我躺好了,他分开我的腿,捏了药棉擦药。药水熏进后xué里,肛门的裂伤像给乱针扎了,我身上一震,蹬腿把他踹开来。
后xué的伤牵引出全身疼痛,伤处发了炎,身上高烧不退,沈月巴巴捧了药喂我吃,汤水流进胃里,又沿着食道呕出来。我原是掏gān了的身子,平常好生养着也是气伤八病,现如今哪受得住这场折腾,躺在chuáng上再爬不起来。
罗礼怕是疑心我要死了,竟是搁下平日里的玩乐过来瞧我,我病得抬不起头,微微睁了眼看看他,又连忙转过脸去。他挨我坐下笑道:“原是付扎手的样,现在瞧来,病恹恹的倒是招人疼。”
罗礼忽然笑起来,伸了手捂进我脖子里,那指尖像结了冰,蹭着脊椎向腰上滑,我再睁开眼,却瞧着他压下身子吻到我唇上,软滑的舌头轻轻卷进嘴里。
原来罗二爷最爱这付病西子腔调,他是脸酸心硬,发狠起来要把人往死里折磨,可若赶上好脾气,也能做一套谦谦君子、如玉温柔。
我在chuáng上病了多日,身上穿着白稠睡衣,长头发乱蓬蓬结成绺,屋里又点上药香,袅袅的烟熏出一身苦涩,更添了一脸病人容态。他倒是不嫌弃我,日日搂了我躺在chuáng上,言语里也温存些。
这人向来讳疾忌医,自己不爱吃药,瞧着我把药碗推到一边去,便也不劝。我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身上也跟着一日好过一日,只是肠胃仍是不济。
罗礼见我整日清粥裹腹,便叫人熬了花旗参汤,他口味清淡,那汤里连粒盐花也没有,滋味寥寥落落,见我吃得满脸愁苦,便搅着勺子从碗里舀一勺尝过,细眉勾挑起来,薄唇抿着笑道:“你既不爱吃,就叫厨房做点别的,总不能一天到晚空着肠胃。”
说着便拿赤luǒ的脚挨在我的小腿上,脚指宛若玉润珠圆,顺着腿滑到脚背,抵着我的脚轻轻磨蹭,惹得脚心一阵苏痒,他忽然又笑道:“你身上冷死人了,倒是该熬些阿胶鹿角的来吃。”
他穿着绸衫的身子紧紧贴在我背后,那温度隔着丝绸透过阿里才是真真的刺骨寒冰,我淡淡道:“我自小就有血气不足的毛病,家里那么多药尚治不得不足之症,更何况是别处。要是冷急了只得让人把脚抱着焐一会儿。”罗礼想一想失笑道:“你家里分明是卖大烟的,饶你一说倒像是悬壶济世了。”
他轻轻叹一口气,脸贴在我后背上,百无聊赖,是闲慌得紧,手指头顺着我的胳膊划来划去,不知脑子里又养出多少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