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帮着我将他打点妥当,沈月又上来为我着了衣,我挨到他身边问:“二爷头还疼吗?我代您揉一揉。”他圈着我的腰把我放在腿上,摸着我的手微微笑道:“我可是不敢叫你捏。这双手活像对豹爪子”
我瞧见他肩上现出几道红痕,正是刚刚qíng迷意乱时抓挠出的,顿时唬得说不出话,他捏着我的指头道:“倒真该绞绞这对爪子了。”我心里总是怕他,连忙从他膝上跳下来。
我们出了浴室,他搂了我靠在椅塌上,下人在厅里鱼贯摆出一样样贺品,不外乎是祝寿的物件,看上一眼便摆到别处去。我趴在他肩上,分明也瞧不出有趣,他笑着对我说:“你瞧瞧有什么喜欢的,都拿回屋去玩。”我才明白这人一直是陪着我看的。
最后进来的只捧了名帖走上前,罗礼瞟眼看了看,嘴角微微翘起来,面朝我笑道:“竟是马占来了。现在正候在客楼里。”
这一句“马占来了”我还不觉怎样,偏了头随他笑一笑,闹得罗礼很是无趣,他心生龌龊,索xing叫人立即带马占上来,我痴呆着仍是混混沌沌,分分秒秒从耳边滑过去,待到一个人从大门晃进来,心里猛一恍惚,魂魄几乎从ròu身跳出来。
外面的海làng停止欢歌,仿佛又回到那个开满白月季的宅子,空气里蕴出的香要熏死人,脑仁里一直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脚步声近了,一个个人走进屋子,面上带出凶戾,眼睛却是温柔弯着,他该是轻轻说一句“我叫马占,是玫太太的儿子”嗓音又低又沉,好像站在台子上念戏文。
我辩不明哪处是梦,哪处是真实,只是抬了头朝来人吃吃笑起来。罗礼扯了我一把,我才惊醒回来,定神看了眼前的人,赫然正是马占,穿着米色西装,仿佛刚从旧宅子里转出来。
我喉咙里一哽,毕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忙把头低下,他仍是一付沉稳态度,嘴唇薄得像一抹刀,面上更添出堂堂威仪,掩住七分yīn戾,我忍不住看向他的手,曾经那么狠绝打在我身上,这一会儿自然垂下来,让我禁不住微微打个哆嗦。
他却当看不见我,本本份份朝罗礼请了安,眼珠子一动不动正视前方,我心里被个东西堵着,闷得胸口喘不上气,qiáng定了神笑道:“马占可还记得我?怎么此一相见这般的生分?”
他瞧了我微微笑道:“天上一日,人见百年。瑶瑶住在人间仙境,自然与先前无二,只是我却老了,再不敢冒然相认。”
一席话说得我几乎哭出来,对这人的恨化作一股酽酽悲戚,心被一只手揉来捏去,只愿自己这一时不如吐血死了,再不必受这份窘迫折磨。
我扶了塌站起身,对罗礼轻轻道:“我可不敢烦着你们议正事,这可要走了。”
第78章
本以为马占来送寿礼不过应个礼数,过一阵也便回去了,不曾想他在客楼住下来,日日来找罗礼商讨事宜。他像一根刺横在我心里,假装着不介怀,却按压不住心中郁结,平日躲在睡房里,只当世上再没有自己这个人,一边又忍不住打发沈月探听前厅的事qíng。
罗礼进来瞧了我,挑着眉毛打趣说:“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刚来岛上那会儿还整日嚷嚷着要打要杀,这时候成了孬种。你好生求我几句,我xing子起了,难保真在这里替你杀他。”我猛的从chuáng上坐起来:“左右都是我的事,实在也不劳烦您费心。”
他被我咽得不言语,我心生悔咎,只怕惹恼了他,免不得又软下声腔道:“自从马占来,天天缠着二爷,倒是让咱们相对的时间少了,我嘴谗想要吃火锅,只求能陪着二爷。”
他不多跟我计较也便应了。我穿好衣服赶到大厅里,厨房备下吃饭的器皿,红木桌台上摆满碟碟碗碗,大口钢锅里滚着火红的汤汁,酽酽往外冒出热气。岛上炎热极少吃这一样,所幸房中凉慡,坐在大锅跟前,好像又回到陆地,当日与马占相拥而坐依稀也是这般。
罗礼噬食麻辣,我把涮熟的甜虾捞出来,挑着手指剥开壳,蘸了辣酱巴巴送到他面前,他拿筷子夹着尝一口说:“是不错。”我连忙擼起袖子给他剥虾蟹,刚出锅的蚌子把手烫得通红,指头上沾着淋淋的酱汁,他瞧着笑一笑,握住我的手把指头吮进嘴里,滑腻的舌头缠着轻轻勾挑,牙齿缓缓从指尖磨过去,把一条膀子惊得苏麻,我忙把手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