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走开了几步,没听清妈妈说的话,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八月份的太阳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一手遮着额头,站在街边往远处看,这条路一直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辆汽车扔进去就找不到影子了,但于司机开的车总是特别好认,它好像装了反推磁场似的,不论是在多么拥挤的街道,它周围都会自然形成一个直径一米的隔离层。
我曾经因为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求教过爸爸,当时他高深莫测地道:“有些东西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但却比中子撞击更有威力。“
爸爸解释过之后,我更加迷茫了。
黑色的汽车在我面前稳稳停下,车廷筠拉开车门,他还邀请了其他几个人,是他的朋友,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坐在后排,吵吵闹闹地挤在一起,他们互相之间好像都很熟识,我刚刚坐稳,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把视线统统聚在我身上,定格了似的。
他们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有一种同车廷筠很类似的感觉,就是他们明明在和你对视,却让你觉得他们在俯视你,不自觉地低人一等似的。
我讷讷地低头,尽量缩着身子往车门靠。
车廷筠坐在前排,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说:“不许躲,坐直了。“
我一听他这样的口气,就条件反she地挺起了腰板。
紧挨着我坐的一个小眼睛的男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笑,满车的人好似都被传染了,一个儿接一个的笑开了。
笑声越来越大,失控了似的,在窄小的车厢里阵阵回dàng。
那个小眼睛的男生伸手一拍车廷筠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就你那小、小……兄弟啊?”
我有点茫然,不知怎的,隐隐的觉得他说的有点奇怪,好像哪里不对。我的脸上忍不住一点一点发起烧来。
车廷筠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他好像笑了一下,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了波澜,“我保证,待会儿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那小眼睛的男生啧啧两声,突然扭头看我,他眼睛本来就小,再一笑,简直变成了两条fèng,看起来就像一只打着什么坏主意的狐狸。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他身后那两个男生也看着我。
我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一排人大眼瞪小眼。
眯眯眼的男生伸出一只手,我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也伸出手来,和他一握。
他很友好地说:“你好,我叫郭安,你叫蒲爱牛对吧?车廷筠总提起你。”
车厢里很安静,几个人似乎约而同的压低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就像……那种憋足了劲儿等着或者喝彩或者喝倒彩的感觉。
我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迅速想了几遍郭安说的话,似乎并没有陷阱。
我想了想,回道:“对,我是蒲爱牛……车廷筠从未提起过你。”回答正确,对仗工整,我悄悄松了口气。
郭安愣了一下,就在这短短功夫,他左边坐着那两个人已经又跟发了疯似的狂笑起来,连车廷筠都忍不住笑了几声。
其中一个男生,皮肤很黑,但眼睛特别亮,看起来就像一只机灵的穿山甲,他坐的位置在车厢最左边,离我最远,却硬是不怕麻烦地支着身子,伸着胳膊在郭安身上拍了一下,哈哈笑道:“看你个郭狐狸还不老实,被正宫收拾了吧!”
剩下那个男生脸颊ròuròu的,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就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只是他眼角上有一条疤,平添了一丝凶悍,他嗓门很大:“你他妈也栽了一次,大快人心啊!”他说着又越过郭安,拍了拍我的胳膊,道:“哎,小兄弟,就凭你这上来就撅郭狐狸的气势,哥们以后挺定你了。”
我茫然地啊了一声,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爱笑,说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郭安和我对视片刻,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突然转过身子,拍了拍车廷筠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问道:“车廷筠,他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车廷筠好像还在笑,稍稍顿了一下,说:“根据我六年来的观察,我确定……他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回答你的每一句话。”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郭安又把目光盯在我身上,眼珠一错不错的,好像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开口问道:“想不想知道车廷筠怎么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