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偷偷地看了眼车廷筠,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并没有制止郭安的意思……
我犹豫了半天,几个人都看着我,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头小鹿在四处乱撞……我脱口而出:“想!”
郭安张着嘴看我。
他左边的两个人脸涨得通红,东倒西歪地抱成一团,好似想笑又要使劲儿憋住。
我看他不说话,心中越来越急躁,忍不住催促道:“你怎么不说了?”
郭安突然瞥了于司机一眼。
于司机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进这几个人的热闹中来,目不斜视,十分平静地开着车。
他左边坐着的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看戏似的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郭安……我总觉得他们的表qíng好像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郭安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紧紧盯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一个词:骑虎难下。
他冷不防凑到我的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他说你是……”
车廷筠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道:“行了,别逗他了。”
我心里有一点失望,他没回头,我对着车廷筠的后脑勺,看不到他的脸色。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就像一道斩钉截铁的命令,或者一个适可而止的符号。车廷筠从小就有一种领导的气势,譬如说我,好像从来没想过反抗或者反驳他说的话。
郭安坐的离我稍稍离开了些。
几人安静了下来,不再莫名其妙地大笑。现在已经出了市区,间隔几秒就有一栋房子划过眼前,看着看着我就不由自主地犯困,我迷迷糊糊地贴着车窗,几乎要沉入梦乡……
汽车却突然一颠。
我脑袋被磕了一下,一下子惊醒,忍不住小声哎呦了一声,揉了揉耳朵。
车廷筠突然说:“于叔,停下车。”
汽车慢慢减速,停了下来。
车廷筠打开车门,迈出去,砰地关上。
眼角有一道疤的男生似乎在自言自语:“他要去解手?”他话音刚落,就见车廷筠脚步一转,一把拉开了我旁边的车门。
外边的热气一下子涌了进来,不费chuī灰之力就将车内的冷气防线霎时瓦解。
车廷筠微微俯□子,对我说:“你出来。”
我依言而动,站进八月烈烈的夏日阳光里,这是一条乡间小路,尘土飞扬的huáng色土路,远远望去沟壑纵横,两侧密密匝匝地挤着肆意生长的灌木丛和树木,几乎能闻到绿叶被炙烤的气味。
我正疑惑着……就见车廷筠把郭安也叫了出来,然后自己坐了进去。
我和郭安大眼瞪小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车廷筠侧头看我们两个,道:“郭安,你到副驾驶去坐。蒲爱牛,你进来。”
郭安无所谓地点了下头,开了车门进去。
我有点疑惑,上了车,刚想开口发问,就见车廷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泰然自若地说:“来,睡吧。”
郭安坐在副驾驶座位,几乎把脖子拧成了一百度,眯眯眼一下子变成了凤眼,直勾勾地看着车廷筠。另外两个人也微微张着嘴。
车厢里不知怎的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了。
车子再次行驶起来。
我有点犹豫,小声说:“我目测车后排座位长约2.2米,四个人平均每人0.55米坐席,我上身长约65厘米……”
车廷筠看了看我,扭头对他左边那两个人说:“周广帆,吴小宝,你们两个往那边挤一挤。”
我觉得他们的目光好像有点发直……坐在最左边那个皮肤很黑的男生,不知是周广帆还是吴小宝,先反应过来,一边笑一边打趣道:“好,好,车大少,今天是您老生日,我们都听您的!”
他率先往边上靠了靠,另一个男生也自然而然地挪了挪,地方一下子就宽敞了不少。
车廷筠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腿,说:“来吧。”
我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他左边,周广帆和吴小宝像两只被拍扁的虾米,可怜兮兮地挤作一团。
我看了看车廷筠,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抬头对他们说:“这样会阻碍腹腔共鸣,你们没法笑了,对不起……”
这时车子里的冷气开了半天,车子微微颠簸着好像一条小船……我脑海里涌上一股睡意,即便他俩突然莫名奇妙地睁大了眼睛,我也没好奇心去琢磨了,我只觉得身子一歪,就靠在了车廷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