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动静,屋子里的人不开口,墙体的隔音也非常好,外边空旷,一时间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有黯淡的光线静静地铺在脚下一方地砖。
梁平安动了动嘴唇:“图图,你别急,一定会尽早地……”
仉图却也几乎同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哥,我没事,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他顿了顿,“再说,如果是因为哥的原因,我就认了。”
梁平安张着嘴,眼圈突然红了。
晚上回去吃过饭,沈贺没问他和仉图都说了什么,他挑了个电影,是部喜剧片子,最近特别火。电影开始播放,家庭影院的效果就是好,沈贺关了灯,把窗帘一拉,氛围直bī电影院。大屏幕上先打出制片公司,然后是导演,演员……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一张笑得傻里傻气的脸,滑稽的对白在立体声里环绕,屋子里的两个人却没有露出一点笑模样。
一个身患重症,一个刚去监狱里看过自己的亲人。这个时候看喜剧片似乎的确是有些不太妥当,又看了一会儿,房间里的沉闷气氛和剧qíng形成的对比太刺眼,沈贺找到遥控器,按了暂停。
画面定格,停留在主演张牙舞爪的夸张动作上,房间里的人也是一动不动的,时间好像在这一秒放满了节奏。梁平安就坐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揽进怀里,他听到胸腔里那颗心微微快了半拍,“你想好了么?”他低声说。
等了好半天,沈贺的心脏突地一顿,接着听到梁平安说:“想好了。”
“我不能做。”
沈贺再也挂不住脸上隐约的一丝笑,那表qíng难看到了极点。他半天没能说出话来,这当口他竟然突然不能思考了,只剩下一遍一遍重复着的早晨的画面,梁平安起来给他熬粥喝,那粥那么香,那么好喝,是熬了一大早的成果,熬粥喝!
梁平安看沈贺的qíng绪有些不对头,他又加上一句:“你应该尽早去国外治疗,我帮不了你。”
沈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把茶几上的器皿全扫到了地上:“什么帮不了!”他气的脸色发青:“你只是,你就是不想!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梁平安猛地抬起头,那脸色不比沈贺好看多少,隐隐地竟然也有些不管不顾的神色:“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沈贺心里唰地凉了一片,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因为有感qíng。”
“感qíng?”梁平安看着他念了一句,“我曾经是对你有感qíng。”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我们上学时,有一段时间全校都在传,说你和人订婚了,说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说你们郎才女貌……后来你给我过生日,我就对着夜空发誓,就算你真的结婚了,我也不会离开你。”他声音发颤,突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qíng绪了。
沈贺看到那些陌生的似乎根本不可能在梁平安眼中的qíng绪爆发出来,像迸she开来的火星,轰地一下燃气熊熊烈火。在这个人身上他从没见过这样激烈的反应,他浑身发僵,有些不知怎么反应,只能直直地看着梁平安
“我那时根本不敢想会和其他的人生活一辈子,我想那太可怕了,我怎么能和不是你的人在一起……结果我就真的那么做了。”梁平安突然láng狈地哽咽了一下,眼眶通红,“我有错,我不怨你,但我怎么再去爱你!我的儿子,我的弟弟,他们现在在哪?你告诉我!”
“你怨我,”沈贺目光从梁平安身上挪开,“你不肯原谅我。”他突然踉跄了一下,好像没站稳似的,接着,他突然嘴唇发白,嘴里还在解释着:“万一我死了,沈涵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不能进去,可你儿子我是想留给你的……”
梁平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嘭地一声,沈贺竟然在他眼前倒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他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别的,连忙掰过沈贺的脸,看他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睛,“沈贺?”他紧张地叫了两声,又翻开沈贺的眼皮,手直发抖,他爬起来找到电话,按了两次才拨对号码。
半个多小时后,沈贺被一群白衣服的医疗人员抬到了救护车上,冰冷的深夜里,闪着红蓝灯的救护车呼啸着穿过街道上零星的车辆,直奔医院而去。
梁平安刚刚把人送进了急诊室,沈贺大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又过了不到一个点,走廊尽头冲过来一个人,看到梁平安直接过来打招呼:“沈总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