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穿过医院走廊,身后跟着两个四脚翻飞的秘书,径直撞开了司峻病房的门——这个力道用“推”来形容恐怕是委屈了点,童佑茗坐在椅子上都不由自主的往后趔趄了一下。
这个时间和当初重合得分毫不差,而司峻还是有点不在状态,毕竟来的人在许多年后已经算是彻底淡化出了他的生活;二十年前他还会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冲他发火,可叫人称赞一声俊美的脸愤怒得不成样:“你他妈个死狗,祸害遗千年!”
他身上原先板正又肃穆的西装早在奔波中给蹂躏得凌乱不堪,那头惹眼的长发也被风chuī得乱七八糟,司峻一个快一米九的大老爷们儿整个人被他从病chuáng上提起来了大半,童佑茗瞠目结舌的站在一边儿,拦着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就犹豫地张着嘴:“先生,他好歹是个病人……”
楚清先生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他是个贱人。”
童医生登时不敢吭声了。
不过很快楚清意识到了不寻常。那就是他在来之前明明做好了和司峻gān上一架的准备,这个平时脾气bàonüè、嚣张过头的死狗眼下却完全没有跟他耍横的意思。
——他的表qíng看上去竟然有点儿感动,好像自己是跟他失散多年的亲骨ròu……
楚清脸一拧,迅速被自己这个猎奇的想法给恶心到了。
他清高的把手一甩,看着死狗神志不清的倒回chuáng上,禁不住狐疑地问旁边年轻的实习医生,“他是不是砸坏脑子了?怎么这副傻bī样?”
童佑茗摇摇头。司峻好像终于回魂了,他尖酸刻薄的回答,“你他妈才是傻bī呢,老子感到自己很楚清。”
于是楚清松了口气,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接着坦dàngdàng的冲上去摁住自家发小bào打了一顿。
第2章
尘土飞扬过后,童佑茗小心地坐在chuáng边,任劳任怨的给司峻的头上胳膊上的伤口又包扎了一道。
“造成事故的人我帮你追到了,”楚清也不避嫌,直接告诉他来意。“等你回去解决吧。”
“嗯。”
司峻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死皮赖脸的从楚清手里要了根烟,无视童医生的严正声明,在这间装修考究的高级单人病房里放肆的抽了起来,然后乖乖把受伤的手jiāo给童佑茗。
男人隐在烟幕后的眉眼像是藏着往事般深重,突破传统意义上的英俊而略带邪气,露出伤口结了痂的胸膛和瘦而jīng壮的腹部,两只眼睛贪婪的直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
也不知道怎么地了。
可是他长得真挺好看的。童佑茗头脑简单的想,被一个长得好看的人盯着看总比被其他猥琐的对象骚扰要好。
苏烟的味道令人怀念。
其实司峻从四十五岁以后就戒了烟,起因是得了肺痨,怪他年轻时太过作践自己的身体,到老简直不堪一击,不得不从各方面克制yù望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也可能是有太多人盼着他死了。
而他又无耻的重新活了过来。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他就觉得现在每分每秒都是要了命的宝贵。包括眼前的朋友,“即将”得到的爱人。
童佑茗年轻的时候可真耐看。他按捺不住的想,现在的小童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跟在他们傲慢的部门主任屁股后面跑动跑西的,只有司峻知道二十年后,童佑茗成了行内赫赫有名的主刀大夫,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作风谨慎没出过一点儿差池,且本人两袖清风没有任何丑闻,除了和某企业老总兼地头蛇司峻先生纠缠多年这点。
——他是童佑茗一生的污点。
这个想法虽然疯狂,但是很难让人没有一丝霸占的快慰。
而他马上就要又一次的深陷于他,只要司峻愿意;不过这一生,他断然不会再辜负他倾其所有的爱。
依照“上辈子”的发展顺序,接下来他最多在这个医院呆上一周,和小童大夫培养培养感qíng,就要回去收拾那些害惨他的渣滓们。可是七天时间也耽误了太多事,导致后来当事人逃走了几个,日后遗毒多时。
这次他就提前两天。司峻低下头看童佑茗悉心的给他系衣扣,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在心里愈发缜密的算计。
这样的人生说白了就和游戏结束后重新开局一样,不一样的玩儿法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