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挺好笑的,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值得人勇往无前去追求的人和事,我连为什么活下去都不知道了。
我说我没有恋爱,没有喜欢的人。
他冲着我笑的样子怪烦的,还提起了齐乐思。
他不知道齐乐思的名字,但知道这个人,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过齐乐思的照片。
已经差不多有半年没有跟齐乐思通信了,是我先不回信的,我知道。
我受不了他那种过分积极的态度,生活这么令人作呕,他是有多蠢才会那么热爱生活?
后来,他也不写给我了。
攒下来的那几封信到现在我也没有拆开,一开始是不愿意,现在是不敢。
我在恐惧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
这就像书里经常写到的那些暗恋的情愫,暗恋的年头越久,就越难把告白的话说出口。
当然,我不可能暗恋齐乐思,他只是意外挤入我生命的一只愚蠢的麻雀,当他发现这片天地过于寒冷时,自然就飞走了。
就像现在,他也已经不再写信过来了。
二房东问我:你特别喜欢他吧?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在生活中找到什么能让我特别喜欢的。
我尝了他的蛋糕,做得还行,勉强能吃,但太甜了。
吃过甜的蛋糕时,我又想起了齐乐思。
他那种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应该很喜欢吃甜食。
第三十三章 33康藤
2006年5月3日
眼看着就快要高考了,这太不可思议。
曾经,我一度以为我在高三之前就会死。
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段日子,我仍旧不清楚活着的意义,但却接受了我还将继续活下去的事实。
昨天晚上,二房东的男朋友向他求婚,那家伙还让我帮忙铺玫瑰花瓣在地上。
我是不愿意的,可莫名其妙的就那么做了。
每一片花瓣都新鲜殷红,似乎用手指使劲儿一捏就能流出血来。
那个人说,二房东虽然三十岁了,可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喜欢浪漫。
我觉得可笑,浪漫很可笑,求婚这件事也很可笑。
所以我就问他,对于同性恋来说,求婚有什么意义。
他反问了我一句,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所谓的意义吗?有时候爱也没有意义,但人类还不是乐死不疲的爱着。
我其实有好多话可以拿出来再反驳他,但我没有。
因为我不知道爱究竟是不是有意义的。
二房东很感动,抱着他男朋友哭。
我不喜欢看男人哭,但他哭的时候我却有些触动。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被我塞在衣柜最下面的那些信,一年了,没有拆开,后来也没再寄来的信。
我回到房间之后,打开衣柜,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信封被衣服压在下面,明明触手可得,但却好像有一扇看不见的屏障在那里,我一伸手就会受伤。
齐乐思,这个名字就太乐观,就像他的信一样。
我重新翻看与他通信那些日子的日子,再想到他当初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开始明白,人心才是最阴暗的。
我就是见不得光的蛆虫,他就是太阳。
他越是靠近,我就越是必须躲开。
他太可怕,这样的人太可怕。
刚刚我用了几乎一个小时来发呆。
也不算是发呆,我在想一个问题,过去这几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自从上高中以来,或许是对一些事更有了了解,也或许是那个人将我逼迫得更紧,导致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逃离、如何毁灭、如何亲手杀死那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世界于我而言是发臭的垃圾场,我身处其中,忍不住呕吐。我对全世界都产生了报复心理,我恨一切。
然后,突然某天,一个叫齐乐思的人蹦出来跟我说:不对哦,只有你身边那么恶心,不信你看!
后来我知道,原来确实如此,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般行走在炼狱中,我是最倒霉的人。
正因如此,我也对世界更加充满恶意,甚至将这恶意转移到了齐乐思身上。
那个笨蛋,竟然从未发觉。
本来一切就这样被时间推着往前走,可突然有一天,那个人死了。
他死了,支撑我活着的信念也坍塌了。
世界从此与我无关了。
我的恨意如同一个气球,每天打气,突然有一天爆了。
那人死了,我的恨意在彻底爆发之后终于有天也溶解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