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他水淋淋的站起来,因为屁股疼,所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打开桌上的皮箱,他看见里面果然摆放着一套将校呢军服——他早就对自己那身长袍马褂感到厌倦了,如今有机会换装,不禁暂时忘却烦恼,感到了一阵新奇。伸手将军装拿出来,他见下面还叠着衬衫袜子等物,倒是从里到外,全预备齐了。
抱着衣服后退两步,他小心翼翼的坐在炕沿上,开始穿戴。满洲国的军服类似于日本陆军,只在领章处有所区别。三锦刚系好衬衫扣子,那巴达荣贵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校长阁下,实在抱歉,我把这些给忘记了!”他冻的满脸通红,一手端着个装了牙具的白铁盆;一手拎着一双长筒马靴,肩膀上还搭着一件黑色大氅。
三锦向他一扬下巴:“找地方放下吧。”
巴达荣贵弯腰放下马靴,将大氅搭在了椅背上,又把铁盆放在了门旁的脸盆架上——还没放稳当呢,他忽然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糟糕,我把给您拿烟具的事qíng又给忘了!”
三锦眼看着巴达荣贵冒冒失失的冲出房去,就不禁自语道:“这是什么破兵,像个傻×似的!”
三锦把自己打扮整齐了,然后自力更生的出门要水,想法子洗了脸刷了牙。倚着门框一站,他望眼yù穿的等待巴达荣贵归来,同时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乱叫。幸而巴达荣贵虽然记xing不好,速度还是有的。过不了一会儿,他那运动健将一般的qiáng壮身影就出现在了三锦的视野之内。
在烧烟之前,巴达荣贵打算先把炕上的被褥收拾一下。三锦跟在后面,忽然说道:“chuáng单要洗一洗。”
巴达荣贵跪在炕上,回头说道:“校长阁下,chuáng单是昨天新铺上的,都很gān净。”
三锦瞪了他一眼。
巴达荣贵立刻把chuáng单撤下来卷成一团,然后把棉被叠成了个豆腐块,规规矩矩的推到了最里面。
烟盘子摆上来,巴达荣贵捏着签子,好像狗熊捏着绣花针一样千辛万苦的烧烟泡。三锦侧躺在他旁边,眼巴巴的等着。好容易烧得了一个又小又黑的,三锦也顾不得挑拣了,凑到烟嘴上就开始呼呼噜噜的吸起来。
三锦心里不好过,郁闷之下一气儿吸了十多个烟泡儿。吸完后他闭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这回再坐起来,他就来jīng神了。
“我就只有这么一间屋子?”他问巴达荣贵。
巴达荣贵下炕站在地上:“卧室就只有这一间!您要是想解手,隔壁有马桶。”
三锦也下了地,围着巴达荣贵转了两圈:“他妈的,狗屁条件!谁管我的饭?”
“有食堂。”
“我cao!”
三锦在发出这两个字的感叹之后,就系上大氅,出门随巴达荣贵前往食堂吃饭。
吃个两分饱之后,他放下筷子,发表激烈评语:“我cao他妈!老子也就在姓白的畜生那里吃过这玩意儿!”然后他问侍立在一旁的巴达荣贵:“这个屯里有没有饭馆?”
巴达荣贵立刻告诉他:“那里都还不如学校食堂呢!s”
“点心铺子呢?”
“那有,就是远。”
三锦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银元递给他:“让我的司机开车送你去,给我买点蛋糕回来!余下的算你辛苦钱。”
巴达荣贵接过钱,高高兴兴的就走了。而三锦用手按住胃部慢慢揉着,希望可以用外力帮助消化那些半生不熟的高粱米。
揉了许久,毫无效果。他叹了口气,决定起身到学校里走一走。哪晓得刚站起身,就见马国英带着个青年军官从外面走进来。双方遥遥打了个照面,三锦只当没见,昂首继续走了。
马国英也没有主动招呼,只下死劲儿的盯着三锦的背影——因为服装的缘故,原来他总觉着三锦是个中等身材的筒子;如今一见,他发现这小子肩膀端正、双腿笔直,有腰有屁股的,仿佛还变得高挑了一些。
“扒光了看,也挺胖。”他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抱在怀里又软又嫩的,真不错。”
巴达荣贵没能在点心铺子里买到蛋糕。
这时他留了个心眼,暗想自己若是空手回去,少不得要将这块银元原样奉还;可是一旦把它给花了,那剩多剩少就都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