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棠对此并不感兴趣,反正他总算是把这笔款子还上了。虞光廷这回没有了外患,大概也能够老老实实的回家来了。
虞幼棠让阮明志去找虞光廷——他自己不好出面,而阮明志和虞光廷两个人都像大孩子似的,讲起话来更方便。阮明志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怒发冲冠的回来了,对着虞幼棠大喊大叫:“那个姓冯的不让我见你家二爷,又把我撵出来啦!”
虞幼棠听了这话,也觉着怪生气的:“那冯希坤对你说话了吗?”
阮明志气哼哼的答道:“说了!”
“说什么了?”
“滚!”
“唉,明志,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
“不是!他只对我说了一个字,就是“滚”!”
虞幼棠有心亲自去拜访一趟冯公馆,然而思来想去的,他觉着自己还是不好露面——首先他这个人挺要脸,而那冯希坤把虞光廷当兔子养活了这些天,两个人一旦见面,这算是什么关系呢?
其次就凭冯希坤这个反应,他约摸着即便是自己真去了,大概也还是只能落得一个字——“滚”。
这个事儿他不好去和金光耀商议,故而暗自忖度许久后,他从身边常随着的保镖中挑出三名伶俐青年,对他们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通,又从楼上搬下一本厚重影集,从后翻开让他们看末尾几张照片:“这个就是我弟弟,你们记清楚他的模样。”
阮明志也跟在旁边一起探头观看,这时忽然发出疑问:“这是他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虞幼棠想了想:“十七八岁。”
阮明志很觉好笑:“哈!那他现在都二十多岁了,相貌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虞幼棠懒得理他,很珍重的合拢影集,然后就像钓鱼似的将青年们放了出去。
三名青年成了鱼钩,即日起就在冯家小公馆附近晃来晃去。
虞幼棠为了把虞光廷弄出来,真是殚jīng竭虑;然而虞光廷如今对此一无所知。在金家保镖游dàng于公馆附近之时,他正在院子内救小猫。
现在天气和暖了,那小猫既没了chūn心,生活中所余的也就是吃睡玩乐。这日上午它溜到院内的糙地上撒欢,结果愉快的昏了头,一下子闹到了守门láng狗的地盘上。那láng狗是冯希坤新近牵来守门的,十分寂寞,这时就一爪子踩住小猫,龇着大牙低头凑近嗅来嗅去。小猫是在虞光廷的怀里长大的,十分怯懦娇气,这时就吓的四肢瘫软,张大嘴巴喵喵尖叫。
虞光廷在房内听它叫的简直不成了猫声,跑出去一看那qíng景,不禁吓了一跳。他其实也是个怯懦娇气的,并不比小猫勇武许多,此刻就心惊胆战的从地上捡起一块小小石子,奋力投向那láng似的láng狗:“你放开妹妹!”
láng狗对着虞光廷汪汪大叫了两声,当然是不理会,而小猫在狗爪子下肚皮贴地摊开四肢,继续瑟瑟发抖的哀鸣。
虞光廷眼见如此,十分心痛,竟是鼓起勇气冲上前去,大着胆子狠踢了那狗一脚,然后趁láng狗一个趔趄,弯腰抱起小猫扭头就跑,不想láng狗机灵,往前一窜就咬住了他的裤管,死活不肯松口。虞光廷回头一看,魂飞魄散,当即和猫一起尖叫起来了。
守门人不在跟前,这时候能够出场进行营救的,自然就是冯希坤了。
在这阳光明媚的夏初时节,冯希坤看起来是更为消瘦苍白了。
他生了个彪形大汉的身架子,所以瞧着并不显着虚弱单薄。大踏步的走到院内,他短促的喝了一声:“胖子!松口!”
该láng狗因为比较肥,所以名叫胖子。听了主人的呼斥,它立刻放开了虞光廷的裤管,并且伸出舌头,对着冯希坤欢快的摇尾巴。
虞光廷得了自由,虽然两条腿还在打颤,可是紧紧托着他的小猫,他拔脚便往楼内走去,对冯希坤是一眼都不看。
于是冯希坤横跨一步挡在了他面前,伸手去捏他的下巴:“子俊,还和我赌气呢?”
虞光廷被迫仰起了脸面向他,不过垂下眼帘斜开目光,依旧是不肯正视他。
他看不得冯希坤,冯希坤如今在他眼中,就好比一只从粪坑里跳出来的癞蛤蟆——如果当真去细端详对方的话,那他会当场呕吐出来的。
冯希坤审视了虞光廷片刻,认为他的子俊真是太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