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扬找到房东,知道雷德凯来过,说要找文清。听到这些,礼扬明白,他恢复记忆了。
礼扬并不知道自己的预感为什麽这麽准,当初坚决不准他外出工作的另一个理由,就是预料到,他很有可能会因此恢复记忆。
至於恢复记忆後的雷德凯为什麽不联系他,不回来,礼扬想起医生提起过的一个可能xing,那就是恢复原本记忆的他,也许会忘记住院到记忆恢复之前的事qíng。所以礼扬更怕,怕他不知道回来,怕他流làng在外,怕他忘记自己有多爱他……礼扬一开始并不是想找文清帮忙,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离开那间旧楼房的雷德凯会去哪,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城市这麽大,他盲目寻找只是làng费时机,想到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雷德凯或许正在承受的痛苦,他就宁愿放弃所谓的尊严,去求文清,他的qíng敌。
听完礼扬的话,文清一阵无言,片刻後,他说,先去我的学校找找看吧。
第22章
听完礼扬的话,文清一阵无言,片刻後,他说,先去我的学校找找看吧。
学校、学校不远处的茶馆、打过工的地方、一起逛过的街道……文清带著礼扬一一找遍。
曾经是连想都不愿去想的事物,今天走马观花一样走过,无qíng地提醒文清那一段曾经、他在那个人的陪伴下,是如此幸福。
当文清带著礼扬来到他和雷德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告诉他,自己曾做过什麽时,礼扬惊讶地看他,文清眼中含泪笑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很脏?礼扬沈重地摇头。
在没遇上他之前,我觉得世界只有两种颜色,灰与白,我越急著想挣脱贫困的牢笼却陷得越深。他身上有一股力量,温暖和坚定,让人qíng不自禁向他靠拢,尤其是内心冰冷脆弱的人。──是我缠上他的,利用他的善良和温柔,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紧紧缠住他。
文清抬头,滚落在下巴上的泪珠晶莹透净。
文清把礼扬带到城市的一隅,那个还一样孤单地立於街尾的电话亭如今斑驳不堪,到处都贴满了小广告。
文清告诉礼扬,那时,这个电话亭才立起不久,崭新美观,他的人生就在这个电话亭里出现了转折。那天,他共事的一个同夥为了钱接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客人的生意,接下後又後悔,就骗涉世不深的自己去见这个客人。那天,他被关在屋子里将近一天,被nüè待得很惨,他最後几乎是爬著逃出来的,来到这里後,被明亮的电话亭吸引,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那个深夜,他靠在电话亭里,拿下话筒,拨了又停停了又按,挣扎好久,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
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的一刻,他泪如雨下。放下电话後,他告诉自己,若他真的来,这一次,就和他走吧,不管将来会受到什麽伤害,和他走吧。
後来,他真的来了,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伤痕累累的自己面前。
文清越是回忆,泪流得越快,礼扬坐在一边,只是沈默,窗外的灯光,照得他的脸凝沈。
这个地方仍没有找到人,而他们已经找了快两个锺头。文清一边擦泪,一边说,去市区的某个公园吧,这是最後一个地方了,若还是找不到……文清没往下说,礼扬没往下问,两人之间的气氛随著一次一次找寻扑空,越发沈寂。
市区的公园,是这个城市公园中不大不小,默默无名的一个小公园。有一次文清和雷德凯上街买东西,准备返回时突发奇想说要随处逛逛,他们都是这个城市中为生活打拼忙忙碌碌的一员,很难静下心来关注城市里的每一个建设和发展,那天,两人逛著逛著,就逛进了这个小小的公园,然後坐在公园里的长排椅上休息。
喧嚣的城市中难得有此寂静的地方,他们坐下後,望著花团锦簇的景色,不由开始规划他们的将来。
文清说,等他们老了不能动了,就进养老院。
雷德凯说,等他们老了就回乡下,住个有院子的屋子,养些家禽种些蔬菜,谁先不能动了就由对方照顾,两人都不能动了就请人照顾,死了就合葬在生前一起挑选的墓地里。
说到死亡,两人都没有悲伤,只有对未来的憧憬。
死了就合葬在一起,是文清听过的最美好动听的qíng话。
梦想总搁浅在现实里。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将来自己会死在哪里,葬在哪块墓地里,身边陪伴的人,会是谁。
那个公园很快就到了,礼扬停好车,文清先下车,前进的脚步急切凌乱,礼扬跟在他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