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杰拧着脖子想避开。他玩女人、玩男人、玩M,私底下荤素不忌,但是他从来不会在公众面前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止。财经杂志曾经在一次专访里赞赏他有着青年一代企业家中最无懈可击的风度,事实上,作为华瑞这个金字招牌代言人的他,个人形象经营得宛如教科书般完美。
他在阮成锋的yín窝里过了大半年浑浑噩噩的生活,生病、受伤、身心俱损,甚至被调教出极其敏感的生理反应,但是当他穿起衣服,站在阳光下头,他叫阮成杰,他曾掌舵国内首屈一指大地产商华瑞十年。
他猛然避开了那个吻,阮成锋的嘴唇擦着他的耳廓滑过去。两人的视线隔空一撞,阮成杰yīn狠地拧了下牙根,阮成锋却只是看他几秒,片刻之后一挑眉,状似宠溺又无奈地摇了下头。
阮成杰调匀了呼吸,那套量身定做的衣服很合身,简直是太合身,他不得不控制着胸廓的起伏程度,织锦刺绣的金线刮搔着他的rǔ头,他上下都是真空的,他忽然开始怀疑阮成锋给他这身衣服的真实意图。
但是阮成锋却走开了,看样子像是去拿餐盘。阮成杰迅速扭头,在三五成堆端酒闲聊的人里寻找自己的目标。
这种场合他太熟悉,事实上他出席过很多次美国或者欧洲的这种半正式社jiāo场合,非洲他只来过一次,华瑞的重心一直不在这边。
也因此,阮成杰匆匆扫视了两遍,也没能找到一个略熟的面孔。
他听到旁边的人在寒暄搭讪,涉及的企业大多籍籍无名,偶尔有一个有点名气的,却又是和华瑞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其他领域。
阮成杰焦躁起来,就在他准备孤注一掷随便挑个面善的人求助时,阮成锋回来了。
餐盘上堆着些吃的,阮成杰沉着脸盘算,把盘子扔在阮成锋脸上能阻住他几秒,趁这个机会夺门而逃行不行。他没心思去注意阮成锋拿了些什么,阮成锋却饶有兴致地对他献宝。
“两只jī一共四条腿,我全拿来了哟。”
阮成杰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无语地扫了一眼盘子,除了些素的,赫然四个肥腻饱满的白切jī腿一字排开,切断的骨节里带着将凝未凝的血丝,油亮的皮裹着紧致的ròu,一道姜葱蓉勾兑的汁在上头浇了个圆。
“你很饿啊。”
他不无揶揄地挖苦阮成锋。
阮成锋却用叉子挑起了一块相当肥美的jī腿ròu,多多地蘸饱了姜蓉,然后送到了他嘴边。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
阮成杰厌恶地看着那块jī,再从拿着叉子的手看向阮成锋的脸。
“我小时候还非常讨厌你。”
阮成锋想了一下,收回叉子把jīròu送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开口。
“好吧,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阮成杰没心思吃东西,他掩饰地把玩酒杯,小口小口啜饮,试图消磨掉阮成锋对他的注意力。阮成锋很有耐心地向他一一推荐,然后又一一消灭掉那些不受欢迎的食物,快要光盘的时候,他再一次像哄孩子一样把最后一块jīròu杵在了阮成杰面前。
“就一口,吃了这块jī吧。”
阮成杰面无表qíng地闭上眼睛,冷不防一个夸张的哈哈大笑cha了进来。
“说jī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哈哈哈,阮总今天好胃口啊!哈哈哈。”
阮成杰眉心一跳,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看到阮成锋嘴里咬着叉子,没所谓地冲那个qiáng行搭讪的中年胖子笑着点了下头。
那胖子的目标本来是阮成锋,奈何对方坐得安如泰山,别说站起来,连搭句话让他接着往下聊的机会都不给。胖子笑容不改,准备继续给自己qiáng行加戏,忽然看到了yīn沉着脸的阮成杰,堆出假笑的满脸肥ròu顿时惊讶地抖了一抖。
阮成杰不动声色地看着胖子,胖子的目光里满是迷惑和震惊,他耐心地屏住了呼吸,几秒钟的煎熬仿佛长得过不去。
胖子终于迷惑地开了口。
“这位是……”
他仿佛在回忆,片刻之后一个让阮成杰心跳加速的词迸了出来。
“华瑞……”
阮成锋笑吟吟地含着叉子,隔桌注视着阮成杰。
阮成杰已经准备站起来了,他艰难吞咽了一下,中式立领半敞的领口里,那个项圈死死扣在他脖子上,像阮成锋的手,日日夜夜掐着他的命门。这半年,他语言不通,方向不明,身无长物,手边没有任何可以迅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最关键的是,那两次惨烈的逃亡,让他不敢再轻易尝试,他只能在漫长昏聩的日子里等机会。等一个光明正大离开阮成锋这变态的机会,绝不再是像条狗一样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