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阮成杰能清楚感觉到,阮成锋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微微一抖。
他瞥了一眼阮成锋的脸,那张脸上笑容未改,在沈大小姐捧着他脸左右贴了又贴时甚至配合地仰起了头。他亲了下母亲的脸,笑道:“你看我这不还活着么。”
沈大小姐坐到了chuáng的另一边,完全当对面被抓着手没法动弹的阮成杰是空气,她伸手拧了一把儿子的脸,心疼得不行:“瘦了不好看了。”
“我努力吃回去,比以前还帅。”阮成锋冲亲娘眨了眨眼睛放电。
沈大小姐抿了下嘴角,仿佛yù言又止,末了抓住他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针眼。阮成锋痛哼了一声,她竖起了眉毛,冷笑一声:“知道痛啊?”
阮成锋敛起的眉峰渐渐放平,他没心没肺地仍是在笑:“有病就得治啊,再痛也受着。就这一味药对症,没法子,认了。”
“呸。”
伴着这一声掷地有声的感叹,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一阵子。阮二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也没动,准确地说,他在看阮成杰。阮成杰几次试图挣脱出自己的手臂,被另一个人死死攥紧了,扣住他手臂的指尖甚至泛了白,微微发着抖。他到底放弃了较劲。
无论怎样,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第二十四章
阮二夫妇没有在哈拉雷待太久,他们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很快就要直飞阿根廷,坐船去观鲸。阮成锋的病qíng始终没有确诊,他身体里的各项细胞指数忽上忽下,最严重时跌破警戒值N个点,然而说不清楚是在哪一个时间点,他开始渐渐好转。
阮云庭私下里问过他要不要回中国,他考虑了一下,末了还是摇了下头。
至于阮成杰,二叔二婶始终没有和他正面有过任何沟通和jiāo流,那一天在病房里头,沈大小姐絮絮地和儿子聊足了一个钟,阮二则目光炯炯地盯了阮成杰一个小时,像是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个侄子,总算找着机会从头发丝开始研究到了指甲盖。
最后直到他们走的时候阮成锋才放开了手,阮成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方回以无辜笑容,然后就下了chuáng要去送人。他脚步虚浮,才跨出一步便莫名地软了一下,阮成杰本能伸手出去架住了他,然后就知道上当了。
然而并不能当机立断地甩开这牛皮糖,于是便不得不架着病人,哥俩一起送到了病房门口。
沈大小姐直到这时,才用锐利的眼神刺了阮成杰一眼。
阮成杰的目光直白坦dàng,不躲不避地和她在半空中撞上了。这倒叫他二婶意外了,她拧起了眉毛,鼻腔里似乎立时三刻就要哼出一声,然而到底偏转了方向,她用做了法式美甲的指尖狠狠地戳了阮成锋脑门一下。
“出息。”
说完她就走了,十厘米高跟来去如风,踩着qiáng有力的铿锵鼓点远去了。
阮成杰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靠他身上的病人忽然低低闷笑出来,阮成锋侧过头凑近他耳朵,轻轻说:“原来你还是会紧张的啊……”
阮成杰像被火烫了似的迅速闪开一步,那人摇摇yù坠地失了依靠,仿佛眼看着就要倒下去。阮成杰硬着心肠没去管,结果阮成锋一伸手就撑住了chuáng尾的架子,目光里满满委屈。“哥……”
“老实躺着去!”
一个多月后,阮成锋出院。
出院的当天,戈鸣和他单独聊了一阵子,末了眼睛红红地去收拾了自己的一点行李,上了一辆迷彩涂装的军用吉普,离开了那栋小别墅。
阮成杰没去管戈鸣的去向,他不喜欢那小子。最开始是有些怕,后来明显察觉出了敌意,就更加不会主动讲和。华瑞前阮总尽管下野数年,该有的脾气和架势还是一点不少。他跟阮成锋说:“我不会照顾人。”
“嗯……我应该可以自理……吧?”阮成锋把拎回来的一大包药正分门别类。
“这房子这么大,衣食起居方面总需要人负责。”
“我找了人来面试,你挑你喜欢的。”阮成锋非常好脾气地仰头看他。
“你确定不去美国或者加拿大找更好的医生?”
“不去。”阮成锋摇头。
“为什么?我可以想办法。”
阮成锋噗嗤乐了,他的眼睛里眯着一汪水,笑吟吟地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