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把这个当回事,那阵子阮成锋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短平快地多挣点钱。以往两年他已经在哈博罗内攒了不少进可以高大上退可以不要脸的捞钱经验,甚至还挤出时间去学了一阵子当地土语。如果不看那张明显是东方人的漂亮脸蛋,光听他那满嘴俚俗不带磕巴的绍纳语,谁能想到这么个跟各色人种混在一起的痞子,不久之前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
他从小运动神经就发达,在无忧无虑的童年少年时,阮二还曾专门送他去上过些拳击she箭之类的花式烧钱课,那些东西给了他huáng金倒三角的完美身材,并且还无心cha柳地,在初到非洲时很好地保护了父母和妹妹。毕竟那一对败家jīng嚣张惯了,无卡可刷时还要气派很大地逛名店、试新款。末了两手空空地坐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眼睛里仍然恋恋不舍地望着街对面橱窗里的一个包。
阮成锋耐着xing子陪爹妈转了一上午,他不放心他们单独出门。既怕他们掏空兜里仅剩的几个子儿乱买,又怕初来乍到会被什么人欺负。结果怕什么偏来什么,他不过是去丢了下垃圾,回来就看到两三个黑佬围着妈妈chuī口哨。
沈大小姐岂是好惹的,她正在脑海里用意念将心仪的包进行到第五个搭配,耳边莫名其妙就飘来一句腔调怪异的英语,饶舌音在反复念叨辣妹啊xing感啊之类。她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做搭理,结果下一刻就有一只黑乎乎的手掌试图来拉她胳膊。
她毫不犹豫一抬头,将才喝了一口的热咖啡照着那黑鬼的脸泼了上去。
坐在旁边的阮二立马跳起来准备保护老婆,顷刻间就被另外一个人高马大的黑佬给制住了,养尊处优半辈子的这位爷知道自己不敌,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婆被人调戏,于是阮二先生奋力抬腿去踹那铁塔似的黑鬼,后者正在沈大小姐的尖叫中非常色迷迷地chuī了一声口哨,手朝着她的胸伸了过去。
那口哨只chuī出了一半,猛然砸上他后脑的塑料座椅中止了这个调戏熊孩子妈妈的流氓行径。阮成锋此前在武馆里学的都是套路,所谓实战也是点到为止,然而直到亲眼目睹了父母被侮rǔ的场景,他才知道自己能够爆发出何等的残bào和狠辣。
总之,那天他以一敌三,以浑身上下近七成的大小淤青和指骨骨裂,最终重伤一人,打跑了另外两个。被拘至警局做笔录时,黑警官都啧啧称奇,用不大熟练的英语说:“阮,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亚洲人。”
阮成锋抽了抽淤肿的嘴角,非常装bī地来了一句:“我是中国人。”
不过这一场街头大战到底让他意识到了套路与实战的差距,之后他学乖了,很少再去跟野蛮人种硬碰硬,毕竟受了伤的骨头和ròu都是自己的,要花时间和钱去养,这两样他现在都不宽裕。
非必要的qíng况下,他尽量避免动手,然而想要游走在贫民窟和富人区之间捞取真金白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阮成锋和贫民窟的某个黑人大佬做了笔药品jiāo易,他凭借语言优势从德国把货弄了进来,以低于市场三成的价小小地垄断了一阵子,他只求赚快钱,不怎么顾忌这是否会触动到别人的利益。于是果不其然的,晦气找上门来。
这一次不是街边的普通流氓,是肩扛AK来杀人的正经黑帮。
那天直到午夜阮成锋才回家,他顺手又捞了笔小钱,想着能给爹妈妹子里外全新置办一身,心qíng一好,连之前喝下去的一点酒都生出了微醺的意味。他溜溜达达地从空寂无人的大街转进了小巷,两侧七八层高度的楼宇间夹着一条光线昏暗的道,月光很暗,和零星几个灯泡一起引领着阮成锋往黑dòngdòng的尽头去。
他走出了十多米,莫名的第六感忽然疯狂叫嚣着扑上了后颈,他垂下眼皮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目力所及的周遭,除了几个垃圾桶以及一处建筑夹角下的yīn影,他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并且,他身上没有任何防身武器。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没停,他仍在往前走,快要走到那一排垃圾桶边时,阮成锋突然身形一纵,扑向了其中一个垃圾桶。就在直径七八十厘米的铁皮圆盖子罩住他大半身时,前方黑dòngdòng的尽头忽然吐出了一列耀眼的火舌。
密集的枪声在这条窄巷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回声,然而两侧住宅楼里一片死寂,甚至原本稀疏亮着的几点光亮也在瞬间熄灭。阮成锋提着一口气飞快地将那几个沉重污秽的垃圾桶踹了出去,然而他知道这最多也只能抵挡几秒钟,方才至少有一颗子弹击穿了他临时征用的盾牌,在高速子弹的攻击下,这薄薄一层铁皮只是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