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凡。”
西凡轻轻把脸偏向声源。
“你……恨我吗?”
“那不是恨。” 西凡垂下眼睛说,“是根刺。”
“西凡。”
家臣扭过身子, 西凡正在看着自己, 长长的疤痕若隐若现。
……
第一次,家臣感到恨自己, 他掐灭手里的烟,抬起手指捏住了眉心,艰难地说:“你愿意……跟我……搬回去吗?”
西凡一愣, 随即答道:
“我愿意。”
听到三个字的一刹那, 家臣眼眶一阵湿润, 这象是李西凡从来不曾改变的誓言, 想起这誓言的代价, 饶是盛家臣冷酷无qíng也无法不为之心痛。 家臣轻轻一仰把头靠在了椅背上,意识到西凡看不见自己,便放任了那滴眼泪,感觉它缓缓滑过自己面颊,再落下去,第二次了,在这天晚上。
“我以为……你会拒绝。” 家臣说。
“又不是小孩子, 何必骗自己。” 西凡说。
在斜照的路灯下, 西凡的脸色显得青白而且轮廓分明
隐隐约约想起来很久以前那个在雨里和自己斗气的西凡, 乖巧却不掩率xing, 和现在的冷静沧桑相差千里却又如此协调,家臣坐在黑暗里, 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里的西凡,任由被迫尘封的记忆在一个晚上被通通掀起。
第20章 .
第二天晚上, 家臣去接西凡, 豪哥的公寓在四楼, 虽然旧,到处打扫得gāngān净净。 家臣按了门铃,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西凡和豪哥谈妥了没有。
开门的是豪哥, 依然穿了中式的对襟大褂儿, 不冷不热地招呼家臣进去。
这是个挺大的房子, 摆放着些平常家具,角落里供着神龛,收拾得很利落。
“西凡, 盛先生来了!” 豪哥冲里屋喊。
“马上好了。” 西凡的声音。
门吱呀开了,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三十来岁白白净净, 手里拎着一把吉他和一个书包,西凡跟在她后面,拖着一个不大的箱子。
“家臣。” 西凡抬起头,脸冲着门口。
“我在这儿,” 家臣连忙过去接过西凡手里的东西。
“家臣,这是秀姐, 豪哥的太太。”
“盛先生。” 秀姐客气地跟家臣打招呼,“以后就麻烦您照顾西凡了。”
家臣突然觉得自己好笑, 白担了几天的心, 连忙笑着道:“您好,我来就行了。”
“这么急着走吗, 不再坐会儿了?” 秀姐把东西递给盛家臣,站住道。
“改天吧,今天先搬家。” 家臣难得地多话,“就这些了吗?”
“你以为我谁啊。” 西凡说,转头又道:
“秀姐, 我们走了, 小豪放学回来, 哄他别哭, 要找我就去单行线。”
“知道。”
豪哥握住西凡的胳膊带他下楼,西凡笑,“我自己可以, 豪哥,你不要这样子。”
豪哥不理他, 两个人咕哝着往下走。
“盛先生。” 秀姐在后面,突然叫住了刚要下楼的盛家臣,家臣回头。
“盛先生,您要……多费点心。”
家臣讶然。
秀姐停了停, 见西凡走得远了,才勉qiáng笑道:
“……阿豪捡到西凡的时候,他只有八十来斤。”
……
“yīn天的时候他会生病,他的骨头不好。”
“我记着了,” 家臣问,“还有吗,秀姐?”
看到家臣认真, 秀姐哽住。
“还有……就是,西凡聪明,但是……死心眼儿,您要多迁就点儿。”
家臣沉默片刻,弯了弯腰,道:
“一定。”
家臣住了两层公寓,楼下是工人和保镖, 楼上则是合并的大单元。
进了门家臣满意地看着房间,昨天叮嘱麦林重新装修, 二十四小时不到, 屋里已经是面目全非、不伦不类了,原来的直角重色现代风格的桌椅统统换成了笨重的圆角木器, 酷酷的大理石地面铺上了加厚地毯,连杯盘都换成了日本的漆器。
看着古里古怪的房间, 家臣想该给麦林发奖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