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说:“放开,松手,松一下……”他不为所动。
“哦……这样啊,你愿意指点一下我就更好了,谢谢……”她看着我们的举动,脸色不太好看,不过还控制得住脸面。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好直接说破:“嗯……还有,现在……你也可以叫我‘秦太太’……”
上车后我长长舒了口气,有点轻松,又有点良心不安。秦路一坐上车就把我的手握住,我没法开车,哄了他一阵才肯松手。代价是……嗯,最近发现,威bī不如利诱好用。
还有,我要换车,桑塔纳太挤、音响太差……
搞了半天忘了正经事儿了。这次公司找我过去,是商量能不能最近一个月让秦路加班。因为公司最近接了几个大单,新聘的程序员还处于磨合期,希望有能力qiáng的“前辈”带一下。加班时间最晚是每天晚上工作到九点半。
我知道一般的IT公司接了case一口气连轴转四五天是很正常的。只是秦路属于特殊招聘,领国家的福利津贴的,公司还是很尊重他的qíng况。这次墨医生跟我讨论一下请他加班的可行xing,其中一条倒是非常诱人:尝试考验他的对随机安排的接受度。
所以我打算回去好好哄他一下。
到家不早,估计自己做饭吃太赶,我跟秦路说今天晚点回家,我带他到外边吃饭。开始他表qíng很委屈似的,有点不愿意。我静静看着他,等着他有点什么不对我就马上飚车回去。
他斗争了一会儿,偏头问我:“喜欢?”
我猛点头。
成功把他拐到一家安静的西餐厅。他用起刀叉用得比我还稳当。吃了一半我嫌烦了,不愿意把叉子左右手换来换去,一直用右手拿叉子,他瞪着我的时候,我心里那个忐忑不安……不能得意忘形啊。
“加班”确切定义,我手头上的辞典版本太旧还没有收录。不过根据实际qíng况我努力跟他解释,就是晚饭也不回来吃了、在公司继续编程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是一两个小时,偶尔会拖长到三四个小时。晚上公司会让班车直接送他回家。
他开始非常犹豫,中途还不理睬我两次,径自gān自己的事qíng去了。好不容易哄他第三次坐下来听我说话(已经过了教学时间),他终于点头了。
所以上周开始,他晚上在公司加班。时刻表做了相应调整,晚上十点左右他回到家,马上洗澡,听半个小时音乐,睡觉。这么几天下来,他没有睡眠不足的不安,qíng况很好。
但是第五天,我接到电话的时候真的后悔极了。什么都顾不上我直接打车到他公司,舟大哥一直在楼下等我。
冲进办公室,看见一堆人远远围着秦路的位置,不太说话,个个面无表qíng。有的呆呆看着天花板,有点无意识的使劲搓着自己的胳膊。
墨医生手里拿着手提式CD机,正放《chūn之歌》。我冲进去,先看他的暗示,他摇摇头,qíng况不明。
秦路委顿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半边脸和耳朵。露出来那只眼睛泪汪汪的,没有光彩。
我赶紧抱住他。“小路!小路,小林在这里,听见了吗?小林在这里……”
我想尽方法哄他。一方面庆幸他没有bào躁发脾气,另一方面心痛他把自己封锁起来了。我哄了半个小时,不知道声音传达到他大脑没有、传达到的又有多少起了作用。
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他在害怕,他躲起来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
我真不应该得意忘形的……我至少应该先跟踪观察他一段时间,我依赖着有墨医生在公司……就放任他加班,虽然是熟悉的环境,但是白天跟晚上,对他来说是两个世界。
一个小时。半跪着抱着他,我腿都麻了,手臂也麻了,心也痛够了,好想哭。还没想够呢,眼泪真的落下来了。我连忙拭泪。最近太顺利了,我也变得脆弱了。
突然他动了动,手松了松。我赶紧继续。
“小路、小路、小路!小林在这里、小路抱抱小林好不好?小路跟小林说话好不好?小路听到了吗?小林带小路回家好不好?”
“……林……”他终于呜咽出一个含糊的词,松开手看我。不知道他看到什么,不过他慢慢的伸出手把我拉入怀里。我勾住他的背,眼泪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