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姜航的游乐室里沈默地看著两个小孩的相处,没看到姜虎在门边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
姜虎没有进去,看了一会,提脚走了。
只是走到走廊尽头那时,他无声地吐了口气。
可能人生就是这样,人从生下来开始,被人桎梏,自己也受桎梏,人生快要走到尽头,都不知道是自己被人耽误了,还是自己耽误了人。
姜虎想,当初关凌要是没来找他,就不会再有後头的这些事,哪怕当时关凌回头,他现在也能远走高飞。
一步错,以後的步步都是牢笼,现在关凌明知被关住,他也逃不开了。
这就是人的宿命,他们一起困在这个局里,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心怕是成了一滩无动於衷的死水,日复一日地过著日子,说不出悲喜。
关凌没有完全搬去和商应容那里住,偶尔会在那里住一两晚,他下午会去学校接姜航和商凌,送商凌到家,和他吃完饭,要是晚了,他就在这边住下。
他在这幢房子里有了个间他的客房,他的保镖们也有属於他们的房间,像是他真的就住了这里一般。
商凌的气色慢慢好了起来,甚至会主动牵姜航的手,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跟在姜航的後面,不再容易像惊弓之鸟一样把全身都绷得紧紧地出现在人的视线里。
又是一年的开chūn,似乎大家都慢慢好了起来,何家父母的身体不错,姜家的也不错,商凌的也不错,在关凌觉得日子无非是这样的时候,商应容却又大病了一场。
那天他下午在接了两小孩准备先把姜航送回去的途中,接到洪康电话,说商应容在会议上昏倒了过去。
关凌听说送到了医院就挂了电话,不露声色地把姜航送到了家,然後才带著商凌到了医院。
到医院看著病chuáng上的商应容,关凌才发现这一年间,他竟然没有好好看过商应容一眼,这时才发现商应容老了这麽多。
以前那个就算冷著一张脸,就算不用说出一个字就可能让人觉得天下唯他独尊的男人现在衰弱地躺在chuáng上,颓废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近十岁。
医生说商应容安眠药是不能再碰了,再碰就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挽救的影响,同时还要配合抑郁症的治疗,要是不顾危险再这样下去,病人撑不到两年会崩溃。
关凌这才想起这一两年,商应容跟他说话很少,看来不是识趣的原因,怕是根本就是不愿意说。
现在的qíng况是唐浩涛活不了几年,看样子商应容也要跟著去了──难道结果就是他带著商凌长大,等他长大後再接班?
关凌想想也觉得这结果也挺可怕的,他不讨厌商凌,也会继续教育他下去,但再如何,事实摆在面前的是商凌并不是不爱商应容,相反,这孩子是极度崇拜商应容,那种感qíng可能跟商应容对他父亲的一样,而他再好,商凌到最後都难免因他的袖手旁观而憎恨他。
孩子啊……关凌觉得当初商应容把商凌jiāo给他带的这著棋下得真是又狠又准,才会在几年後,他不得不为这个不是他的孩子一次次妥协。
商应容回家後,关凌和他睡在了同一个chuáng上,药也是他安排著给商应容吃的,两个人也共用一个书房,一张大书桌处理公事。
偶尔,关凌也和商应容出去散散步,也会一起见见朋友。
商应容身体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夏天,这个夏天的一个晚上,他们喝了点酒,就这麽在事隔很久後,再次上了chuáng。
上了chuáng後,商应容把脸埋在他胸口很久,关凌一直都没有说话,看著天花板的脸孔也平静无波。
其实哪还有什麽感qíng,不过就是要把日子过下去罢了。
上了chuáng之後,商应容的亦步亦趋就更紧了,关凌上个厕所他都要跟著,尽管跟著的步缓显得从容,但也影响不了其惊弓之鸟的本质。
关凌对此基本没有感觉,只要商应容别成晚睡不著,能按时锻炼身体就好。
他现在其实也接纳了商应容的再次靠近,商应容练散打,打球时他也会跟著去,也见到了商应容的不少朋友。
说实话,关凌以前是跟商应容的这些圈子是保持距离的,最开始是商应容根本不带他,後来是他保持著距离,所以跟商应容的这些没什麽身家的朋友大概见过几面,但都不太熟……跟著商应容和他们接触几次,也发现商应容jiāo的这些练武的和打球的这些朋友为人其实都很不错,也看得出来,他们也很欣赏和尊重商应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