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_作者:筱禾(39)

2017-09-08 筱禾

  翔子又沉默了一阵,后来他看看那些纸箱子,问我要不要封起来,我说有的要。于是翔子挤压纸箱,我撕胶带粘住它门。我发现翔子的手指有gān裂的口子,指甲fèng儿都是墨黑的。

  忙活完了,翔子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收拾他卖画工具。我问他生意怎么样,他说今天太好了,居然挣了一百多。我问翔子要不要啤酒,他反问我想不想,如果我想喝他也喝一罐。

  喝了几口酒,翔子突然对我说:“那边的房租我出300……”

  “gān吗呀?”我打断他。

  “你别跟我争……”翔子笑了:“我现在挣得比你多。”

  我不会告诉翔子说他那钱挣得太辛苦,而是回答:“赶紧攒钱上学吧。”

  “你不是也看了,那些学校一个学分就400多块钱,一门课三个学分,学十几门课,一万五小两万块……有时一天摆摊儿,才能挣20块钱,哎,当初他妈的那么挥霍,cao……再说还要念英语考TOEFL,高中的时候就英语最差了……亏得放假了,这破语言学校一堂课不能落,又耽误时间又làng费钱……”翔子说着仰在沙发上。

  “实在不行你丫gān脆也办个政治避难,就说你怀一二胎……”我严肃地逗翔子,不想看着他太过烦闷。

  翔子果然笑了。

  “真的,要不你也说受过迫害。”我继续逗他。

  “大不了回国,不gān那事儿,恶心!”翔子笑着说“哎哟,今天肩膀疼。”

  我把酒放茶几上,对翔子说:“我给你掐掐吧。”

  翔子被我按摩舒服得直笑,嘴里还说着:哎哟……你可真贤慧。我丝毫不欣赏他的玩笑,却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说。按摩的时候我摸翔子的关键部位,他笑着说别闹,我掐他后腰时手放在他挺翘的屁股上,稍稍用力抚摸,翔子厉声喊了两个字:gān嘛。语气里透着不满。翔子舒服够了说他困了要睡觉了,我只好去洗澡,并想起某作家教的歪招儿:努力琢磨着社会主义前途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

  第二天刘正帮我搬家时,他很吃惊地问,我的画家朋友一直睡沙发?我说睡chuáng上。刘正似乎要说什么,但被我随意的问话截过去了。到达皇后区我们的新家时,刘正说我们急需买chuáng,我说先凑合两天,一个双人chuáng垫够我们睡的。

  “小心哎……”刘正的笑容里明显有笑我无知的意思:“人家会误会你们是GAY,在同xing恋……”

  “GAY?白送我个漂亮洋妞,你看我怎么让她慡。”我勉qiáng笑着回答刘正,担心自己的脸色已经失常。那感觉好似偷偷gān坏事以为别人不知道,结果被当面揭发。

  想想自己的成长历程,五岁时坚信的事qíng,在十岁时发现了真相,而十岁时树立的远大目标过不了太久便被摧毁。十七岁那年,我琢磨着如果要憧憬未来就必须先学会面对现实,然后我一边弹着烟灰,一边摆出很深沉很沧桑看破红尘的模样对 翔子说:难得糊涂、大智若愚!

  话虽是我说的,但我未必能做到多少。不过对和翔子这件事,我愿意这么糊涂着顺其自然。

  二十七

  那年的夏天很热,某个星期天温度达到106,说是七十年里同期最高气温。我以为地下室可以避暑,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如果气温高到一定程度,地下室里一样酷热难忍。我于是躲到图书馆,在那里翻阅中文书籍。

  自从搬到皇后区居住,确实如翔子预测的,我们的生活品质有了很大提高。我们第一次在公共图书馆内发现中文书,磁带及音乐CD,这让我和翔子惊讶开心了一阵。我们第一次看到一些所谓海外民运的书刊,感觉非常痛快,终于排解了少年时留下的一小部分郁闷,感受着“自由民主”的气息。

  但这痛快淋离的欢畅没维持一个星期,翔子的目光早转向了老外的设计类书刊或者国内的大众电影杂志,而我除了阅读对“中共高层历史”的“揭秘”外,更乐意看一些从建设xing角度出发,谨慎描述内地经济迅猛发展,对中国未来客观展望的中英文报刊杂志。

  我发现翔子不仅仅在图书管找些专业书,他甚至从书店里搬回来一摞书刊,他兴奋地对我讲这些书都是当年上大学时中文翻译的破烂线装书的原版,就好比我们学科的一些经典教材,这也是艺术类学科的圣经。翔子感慨这些英文书的纸张之厚重,印刷之jīng美,特别是书内大量的素描图是那样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