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他不是从这回才开始厌弃她的。打从一开始,他与她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郎qíng妾意,其实根本就是他拿来骗她的谎话而已。
她早就看明白了。
这样也好。非常好。
反正如今,她也厌恶他到了极点。
跟来的臣子眼见一件宫闱大案就要拉开序幕,个别胆子小的已经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颔首低眉打定主意绝不掺和。
万离桢打量一下面前的qíng况,蹙眉道:“陛下,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皇后娘娘乃是温氏全心培养的嫡长女,自当事事以家族的训诫为先,断不会做出此等有rǔ皇家、有rǔ陛下的事来。这件事qíng,也许是个误会……”
慕仪几乎要冷笑出声。万离桢这话说得真有水平,表面上是在为她求qíng,然而他那句毫无力度的维护带出的意思却是慕仪做的事qíng都是家族教唆,今夜她如果真的坐实了这个私通外臣的罪名,恐怕连温氏都脱不了gān系。
更何况,温氏这个话题如今根本就是姬骞与她之间的禁忌。
果然,姬骞闻言唇角微微下抿,熟悉他一点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愉快的表现之一。
他看向立在慕仪身后的瑜珥,道:“你不是在席上伺候太主么,怎么会在这里?”
瑜珥闻言神色坦dàng回道:“回陛下,奴婢是奉了太主之命,来灼蕖池为她折一支芙蕖。”
姬骞看向临川大长公主,对方颔首应道:“确实如此。孤听瑜珥说了今年灼蕖池的芙蕖花期甚长的事qíng,一时起了兴致,便让她为我折一枝回去。”
“既是折芙蕖,怎么会跑到二楼去?”静昭容一脸不信,“难不成爬高一点倒更方便折花了不成!”
“回昭容娘娘,奴婢来得匆忙,到了之后却发觉没有带装芙蕖的东西,于是打算去听雨阁中取一个瓶子,这才上了二楼,可谁知到了二楼却看到……”
“看到什么?”
“……却看到骠骑将军藏在里面!”
飞蛾
此言一句,一片哗然。众人似乎此刻才看到江楚城一般,纷纷把视线投向他。
“……奴婢自然大惊失色,正在此时却听到皇后娘娘与瑶环居然也进来了,说是娘娘的轿辇突然坏了,这才进来稍事休息。她们见到奴婢也很惊讶,待看到骠骑将军就更惊讶了。奴婢与娘娘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却听得陛下已带着人过来了……然后,便是陛下看到的qíng况……”
“撇得倒是很gān净。”静昭容一脸不屑,“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自然得问一问另一位当事人。听听他说些什么,也许事qíng便清楚了。”万离桢凝视着江楚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敢问骠骑将军,今夜为何孤身前往这听雨阁?”
一语既出,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方才皇后娘娘那边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听江楚城的分辩了。
比较下来,他的分辩才更加关键啊!
江楚城闻言回道:“确如这位女史所言,下官与皇后娘娘只是在听雨阁偶遇。”
万黛秀眉一挑,讥道:“骠骑将军是耳朵不太好吗?大司马的话你可听清了?他问你,‘今夜为何孤身前往这听雨阁’。”
江楚城却没有回答,在万黛咄咄bī人的目光直视之下,他忽地朝姬骞跪下,稽首拜道:“陛下明鉴,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与皇后娘娘确实只是在此偶遇,绝无任何私qíng。然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请恕臣不便告知!”
众人听了他这番答复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个将军,在皇宫内廷肆意乱闯,惊了皇后娘娘的仪驾,还被人认作是有私,如今大家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他居然说他不便告知!
这是在求死吧!是吧!是吧!
他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倒没什么,可他这般行为,却将皇后娘娘的清誉置于何地!
因着一种奇妙的预感,慕仪从一开始就料到江楚城不会坦诚,可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仍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根据她的经验,今夜这个qíng况,只要江楚城一日不把事qíngjiāo代清楚,这件事就一日不能揭过。
恐怕在事qíng查明白之前,她这个皇后境况将会十分堪忧了。
姬骞凝视着江楚城,良久方缓缓道:“既然孟皋你把这件事qíng说不清楚,也罢,朕便给你时间。来人,将骠骑将军锁拿起来,朕回头再慢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