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大叫有礼的名字,他已经没有其他语言。
幸好,这时服务员端上了冷盆,有礼道:“看起来很好吃。”转移了话题。
一顿饭,有礼很热qíng地夸赞了每一道菜,可紧接着,又仿佛想起什么来,自己在那里出神。
于波的肚子里盛满了感qíng,却没有办法表达。吃一筷,停三筷,也呆呆地凝视着一个点,任内心翻天覆地。
菜吃得很慢,不过,到底还是吃完了。有礼抢着付了钱,于波想了想,没有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说实话,他是很失望的。本来抱着一个模糊的预感来,仿佛这些日子里积蓄的话能跟有礼说开了,仿佛有礼和他能谈点更真诚的东西了。自从小叔叔离开后,空虚的、总和别人有一层隔膜的心,渴望着一些话,一些撼动灵魂的话,就算是和爱qíng无关,也足够他感动回味的话。结果,有礼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吃饭时只谈论和食物相关的话题。
于波站起身来,回头示意有礼一起离开。有礼却仿佛突然焦躁起来,之前吃饭时的镇静消失了。他犹犹豫豫地继续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于波又扭头去装作看风景。于波只好又坐回来。
半晌,有礼突然很机械地说:“只有两个月,你看怎么样?”
“……什么两个月?”
“就是——就是——谈,谈恋爱——”
两个人都诧异地看着对方。于波半信半疑,却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理解到的意思;有礼则甚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于波想了想,开口道:“老师……”
秦有礼突然站起来,拿着包就走。于波连忙追上去,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根全红了。
“老师,你还没有听我的回答呢!”
于波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人的脚步。也许是对方表现得太过慌乱,他这个真正的受惊者,反而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只觉得不可思议。有礼走得踉踉跄跄,像喝醉酒一样。这种láng狈的样子,几乎要让于波笑出来了。
现在还有人说“谈恋爱”这种过时的词吗?而且他们两人之前一点也没有告白的气氛呀……他这么紧张,这么害羞,难道是真的喜欢我?之前只有过淡淡的预感,因为他太谨慎太胆小了呀。可这样的人,竟然也有勇气告白?而且是对一个同xing,一个学生,一个甚至还说不上多熟悉的人?这么着急地告白,还有时限——
两个月。
“只有两个月……最多了。”
于波突然灰了脸,赶急几步追上有礼。用力拉住他的手,把他到路边大树下。刻意让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几乎呼吸相闻,他的力气明显比只知道读书的老师大得多。而对方脸色苍白,吓得没有声音也不会反抗。这样惊怕的表qíng,就好象看到世界末日一样。
“老师,你还没听我的回答呢。”
面对着这张薄得像纸一样的脸孔,于波qiáng硬地亲了上去。大树的yīn影很好地遮盖了这个角度,有礼却觉得稀疏遥远的脚步声响得就仿佛在耳边一样,用力反抗起来。
紧紧握住用力得青筋bào起的双手,于波说:“我同意。”
“我们谈恋爱。”
两人分开时,有礼脸上的表qíng变换不定。于波只注意着他湿亮的嘴唇,配上苍白泛红的纸薄的皮肤,让人联想到一些本能的事……那时候,于波满脑子在这个念头上打转,几乎都忘了刚才发生什么,现在又处于什么qíng况下了。所以当有礼发急地推开他,跌跌冲冲地离开时,竟然稍稍发了会愣。
当他回过神来,有礼已经走出百米开外了。他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想追上去,又觉得还是不追的好,站在原地懊恼地反悔着刚才的念头。都是自己搞砸了。可有礼反复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说喜欢自己的吧,对自己的吻却很排斥;要说不喜欢吧,gān吗要和不喜欢的人谈恋爱呢?……还有那关键字“两个月”……
于波一边走一边翻来覆去地想。终于,一些平时通过电视肥皂剧积攒起来的印象一点点拼凑出合理的模样来——有礼是患了绝症,只剩下两个月的生命(他想到小叔叔,不由地充满了爱和怜悯),终于鼓起勇气对一直很有好感的学生告白。他越想越觉得非常有理。还有有礼虚弱的样子,脚步不稳,吃得也很少……都加qiáng了他的信心。他觉得脑门被铿地敲了一下,血液在颅内汩汩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