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发现,临水不常讲话,但是挑拨离间的本事也不小,一字一顿,字字珠玑,每句话都一针见血:“您的斩魔台布置的快,他原是想回来求我跟他联手的,只是被您先下手了,他若是醒了,您料事如神,觉得他会不会帮您?”
百花杀 21 拣尽寒枝不肯栖
他张开手指,广袖宽檐,往前走了几步,稳稳地上了那天阶。
“临水……”凤行一惊,不由自主地大叫,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你……”
你想上去麽?他想问问,但是临水并未回头,连脚步都不曾略顿一下,他便把嘴里剩余的话咽下去了。
他似乎再没有资格问临水什麽了。
临夜却比他直接,伸手便道:“把二哥留给我。”
临水果真停下脚步,他正站在玉白的石阶上,比他们平白高了一人多,黑衣长发,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们,嘴角居然勾著一抹笑,却凉凉的。
他并不回答临夜,只是眺望著远方,半晌才懒洋洋地搭了一句:“把脸上的血擦擦。”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扔在临夜脸上,嘿嘿一笑。
“其实嘛。”临夜目送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用帕子擦脸,“他还真蛮适合做魔君的。”
十三道:“你又想到看什麽。”
临夜把沾血的帕子塞回袖里,便道:“城府深啊,我竟不知他跟二哥何时好上的,他俩联手倒是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著袖子:“只是他既然与二哥相好,怎麽父皇收二哥那会儿不动手,还任由我糟蹋呢。”
十三苦笑:“你还真相信他的胡扯啊。”
凤行有点奇怪,临夜却想的比他快,哼了一声:“那他抓住了二哥什麽小辫子,确信二哥必然会站在我们这边。”
“总不能真是二哥的愧疚。”临夜抢著道,摇摇头,“二哥不是那种人,他能求三哥什麽,三哥才会那麽说的。”
临水走的缓慢,天劫极高,他走了好一会儿,才上了一点,但就从那点开始,便看不清他的身影了,天阶边缘白云飘飘云山雾罩,上方一切都含糊起来。
十三目光澄澈,倒是不隐瞒:“青君的魂魄吧。”
他顿了一下才慢慢解释:“殿下杀了紫薇星君之後便略有奇怪,之後便总留了一手,悄然给他们留一缕魂魄。”
“我道怎麽他的太星宫里总有股隐隐的灵气在飘,还当是他偷偷在修仙,还当是他话柄等著抓他错呢。”
临夜恍然大悟:“那次他偶遇青君,便悄然偷了一缕,现在二哥知道了,便来求他,要回那缕魂魄,难道二哥今次愿意回斑斓山了,他原是怎麽都不肯再回斑斓山的。”
他细细想了一下,又疑惑起来:“不对啊,青君那会儿还完好无损,被他取了一缕魂魄,如何能不知道,就任由他取了。”
“这我却不知了。”十三摇头,也略有迟疑,“殿下其实蛮奇怪的,他……”
他才张口说了一半,上方却陡然传来了一声格档声,不大,却极其清冽,想必是什麽武器相交击的声响。
他们一瞬间都静默下来,仰望苍穹,上方祥云缠绕,却宁静祥和的很,除了刚才那声,便再无声音了。
临夜望了半晌,才慌忙道:“他们架了结界,打起来了。”
“大公子和临水?”
临夜脸色奇怪,吞吞吐吐的:“父皇和三哥。”
十三陡然变色,他细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圈,里面却没有出现任何东西,只是空气陡然稀薄了起来,沈闷的让人窒息。
“他说了什麽?”临夜搓著手问,迷惑不解,“他怎麽进去的,那阶梯可是王阶啊,会认主的,血统越好,爬的越高,按他的血统,他上一半就该被摔下来了。”
十三却不管他的嘀嘀咕咕,脸色凝重,细长的眉毛向上翘著,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浅浅的。
随著临夜的话语,之前那个绵长无垠的天阶陡然塌了,包括那些玉柱,碎成了粉末子,连半空的祥云都不见了,只余下了一块空旷的大地,血红广大,似乎吸了绵绵的血。
“走吧。”十三拉过凤行,冲临夜点点头,眼神复杂,不知道是喜是忧,“他把天阶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