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具完全罩在脸上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耳朵边好像有人叹了一口气,但是那声音实在太虚幻了,我都觉得并不存在。于是我慢慢地调整着呼吸,睁开了眼睛。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说一定要带上面具才能够看见真正的道路,果然我看到的东西完全不是我们原先的地方了。
这里的水已经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发现这些根本不是水,而是无数黑色的雾团在不停地“流动”,那种样子就像是黑色的旋风。我用手一划,发现那些雾团里居然有无数个人脸,它们十分扭曲狰狞,从我的手的缝隙里穿了过去。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那些因为鬼器而亡的冤魂。我看不清那些怨灵的具体容貌,他们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只有不停快速地流动。我回头看了看六子和白翌,发现他们仿佛是由两团白色的烟雾组成,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够看出他们的五官和表情。只是白翌的雾团要显得单薄许多,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其他的我就再也看不见实质性的东西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黑色的烟雾。我想要把我看到的东西告诉他们,但六子非常惊恐地从我的身旁闪开,而白翌也显得非常戒备。
我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话刚一出,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发现这个不是我的声音,这是一个非常阴冷的怪叫声,不像是人类的。我摸了摸面具,发现面具非常沉重。六子捂着自己的胸对我说:“小……小安!你的眼睛怎么会发光啊?怎么像是狐狸的眼睛?”
他那么一说,我也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相当冰冷。白翌拉住受到惊吓的六子,对我说:“继续,把你看到的情景说出来。”
我用一种像是女人才能发出的尖细声音把周围的一切都说了一下。白翌点了点头,他说:“果然这些水不是地下水,只是被封在玉壁立里实体化的冤魂。小安,你看那个地方是他们聚集的最密集的?”
我眯着眼睛,仔细的查看,这些冤魂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窜动着,看上去是在不停地循环。但是我发现它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回到同一个地方,那里是些黑色烟雾聚集得最密集的地方。我抬起手指着那个地方说:“就是那里。”
因为我除了看到黑色的冤魂以外,只能够看到白翌和六子,其他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一片灰色,也不能说出那地方的具体样子。他点了点头,说:“我们知道了,你尝试着可以摘下面具吗?”
我大呼一口气,准备把这东西从我头上拿开,但是我抬手一拉,发现这面具居然摘不了了。我喊道:“摘不下来了……它拿不下来了!”
白翌连忙过来帮我一起拉,可是这个面具非但没有被拿下来,还居然在一点点往里缩小。刚开始我还需要用手托着,现在我想要脱下来都脱不下来,这个面具依然在不停地往里缩,很快的我就感觉到我的鼻子首先被挤压了。
我吼着对他们说:“快!想想办法!”
六子替我使劲地往外掰,但是无论我们怎么往上,往前都不能把这个面具从我的脸上脱开。而面具已经死死的贴在了我的脸上,我的鼻子被挤压的生疼。我疼得蹲在了地上,六子手足无措他开口问白翌:“怎么办?想想办法!”
白翌叹了一口气,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鼻骨被挤压了下去,疼得我只有低着头呜咽,而叫的声音和鬼没什么区别,白翌一把推开六子,然后抓起我的肩膀说:“深呼吸一下,等会不要呼吸。”
我疼得实在受不了,点了点头后吸了一大口气。白翌一把把我的头按到了那些黑色的冤魂之中,的脑袋直接被揿了下去。我一下去就感觉那些无言的冤魂一个个都像发了疯似的往我的面具里钻。有些死人脸几乎是面对着我贴过来的,我真怕它们直接钻进我的耳朵了。我扭动着肩膀想要挣脱,白翌按得更加的紧,他说道:“再忍忍!坚持住!”
我不停地在黑色的冤魂之中吐着泡,那些冤死的魂魄不停地往我的面具里钻,我的脸就像是被按进了冰河地下的水流一样,冷的我不停地颤抖。我紧紧的抓住白翌的手臂,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肉里。大概过了两分钟,我感觉面具被大量的冤魂撑大了不少,就在我肺里的氧气所剩无几的时候,我感觉我的面具缓缓地松开,落入了冤魂之中,而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些冤魂疯狂似的追逐着这只面具,而它们则渐渐地淡化,最后成了水纹和泡沫。这个时候白翌一把把我拉了出来,我一甩头睁开了眼睛,周围依然到处都是流水,并没有前面我所看见的冤魂的黑色旋涡。但是我知道那些东西的确是存在的,我迅速地拿手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而水里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那只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