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药店_作者:陈直男(102)


他对着李重棺一副挤眉弄眼样儿,神气活现地笑道:“学不学?”
李重棺别的不一定喜欢,这类杂耍可算是放在心尖尖上去偏爱的,眼睛里顿时冒出光来:“学!”
李淳风鼻子要翘到天上去了,扇了两下风,把扇子丢给李重棺,李重棺接过,卡在腰带里,便跟着往前去给师父买糖葫芦去了。
当然,李重棺费了三个多月,把李淳风所有关于扇子的戏耍尽数学了来,都是后话了。
李淳风那句“师父会的,你想学的,都教给你。”果然是不假。
连杂耍玩意儿也一并教给了去。
“师父,您慢点儿。”李重棺小心翼翼地跟在李淳风身后,“别磕着碰着了。”
“不打紧。”李淳风摆摆手,“为师还没老呢。”
五十出头了还不老……李重棺无奈摇头,伸着手小心地护在李淳风身后:“今日这是去找谁?”
“记着这山头在哪儿,”李淳风道,“来一次蜀中不容易,顺道带你来见个人。”
师徒二人往上爬了半个时辰,一座不小的道观赫然出现在面前。
门上书“霁云”。
“霁云观,”李淳风笑道,“到了。”
“为师带你去见霁云观的天师。”李淳风说,“为师的旧友。”
李淳风就像进自己家似的,一路领着李重棺进了陈允才的屋,倒是把陈允才吓了一跳,这人正拎着个小茶壶哼小曲儿,见着李淳风二人差点惊得把茶壶撂地上。
“喝茶用壶不用杯 ,”李淳风轻笑,“成日不务正业地净晓得耍。”
“嘿,哪股子风把黄冠子从长安吹来了!”陈允才又惊又喜,“我叫小子们沏壶好茶来!”
“就这壶罢,”李淳风道,“麻烦。”
“这茶都霉了,”陈允才喊了人去沏茶,回头道,“贫道懒得换新的。”
李重棺在一旁听得险些乐出声来,陈允才看李重棺一眼,李淳风便介绍道:“我徒,重棺。”又向李重棺介绍道:“霁云观天师,陈允才。”
陈允才点点头,上下打量李重棺几眼,赞道:“一表人才,机灵得很。”
“哪里,”李淳风评价道,“天师过誉了。”
“贫道遣人再送张垫子来,”陈允才见李重棺还站着,便说。李重棺忙拒绝,直道自个儿站一旁服侍就行了。
“不错,”陈允才又赞道,“服侍尽心,孝顺得很。”
“哪里的话,”李淳风又评价道,“在天师这儿站地上,在家里时都当我面儿站桌子上。”
李重棺:“……”
茶很快上来了,陈允才招呼着下棋,同李重棺下了三盘全赢了,同李淳风下了三盘全输了。
“劣徒太过愚笨,”李淳风点点头,“天师见笑了。”
李重棺欲哭无泪,完蛋,回长安头两个月是逃不开棋艺的功课了,脑仁疼。
李淳风倒是没同陈允才聊其他的,便只真是出行途中顺道见一见旧友。在霁云观留了一夜,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便又领着李重棺下山去了。
“棋么,下不好就算了。”李重棺温柔地笑着,翻起了前一日的账,道,“为师也不勉强你。”
“毕竟死过一次的人了,为师体谅你的愚笨,丢人就让你去丢去吧。”
“……”李重棺脸都躁红了,装模作样地咳了两下,安慰自己道人总是越活越回去的,师父年纪大了就喜欢讲些伤人心的过分玩笑,正常正常。
然李淳风到底还是个正经人,这便正了正神色,道:“你可识这霁云观的路了?”
李重棺忙点头,道:“徒儿记得了。”
“日后为师走了”李淳风刚开了个头,就被李重棺捂了嘴,“嘘……师父,别说。”
李淳风把李重棺的手移开,自顾自继续道:“日后为师走了,不论有何难事,皆可上山寻霁云观天师。”
“我们道法本承一脉,但霁云观更重术法,为师更近演算。”李淳风道,“你需记住,演算不是万能的,不论出什么事情……上山寻霁云观的天师。”
“都说了别说了……”李重棺摇摇头,轻声道,“除了师父走了,徒儿也再想不出有什么难事了。”
“你总有一天会去找他们的。”李淳风笑道,“为师都知道。”
“师父知道,但从不告诉徒儿。”李重棺咕哝道,“从来都不……”
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廿六己巳日(649年7月10日),李世民因用天竺僧人炼制的“仙药”患病,驾崩于终南山上的翠微宫含风殿,初谥文皇帝,庙号太宗,葬于昭陵。
举国同悲。
李世民下葬的时候,李重棺没有去送,也不能去送。
好歹也是一墓穴的亲父子毕竟很多年前,“李宽”就已经葬入皇陵了。
李重棺不知道的是,李世民所服“天竺仙药”,和袁渚白彼时给他用的药是同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