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这封信之前时,他心中还有些疑问,看完这封认罪书,就完全地解开了整件事情中,所有难以解释的部分。
公孙策也突然想起,先前初见木将军时的一个细节:“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是高烧,木将军却不让我诊脉,花将的第一反应是换掉被子……”他感叹地摇了摇头,“我们竟然完全没能想到,只能说花将表现的太自然了。”
展昭迷茫地投来了纯洁又困惑的眼神。
公孙策给了展昭一个堪称和蔼的眼神,解释道:“想来当时花将正和木将军做那档子事,木将军才那般反应,也无怪我们没能想到。”
毕竟在不知花将是个蛊师的当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木将军会不会欺负花将,而不是花将正在欺负木将军……
“为外表所蒙蔽,人之固性也。”包拯感慨。
“陶知府,是他让木将军带自己去知府衙,然后把他留下,趁陶知府不备杀死的。木将军身上有蛊,想要下手甚至都不必趁其不备。至于史副将……他作恶太多,自得报应。河西军心中本就欲杀之而后快,看到花将身上有青紫浮肿,知道花将已自己服毒,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就放他进监狱复仇去了。”公孙策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和现有的线索对了对,都能对得上号。
墨麒放下信:“也就是说,梅师爷确实与此事无关。”
包拯叹道:“是啊,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此番他若是能恢复过来,我当与圣上提一提他的事情……”
包拯看看花将浮肿不堪的尸体,又看了看花将身边,那颗属于西夏将军的首级,心情格外沉重。
宫九垂眸,扫过墨麒放到桌上的认罪书上,最后几行字。
“大丈夫当死于战场,破千军,过万马。宁死而不可屈,百折而不可辱。只恨此身,天生怪异,便是有心从军,光宗耀祖,也难躲得人心丑恶。唯愿河西众将士,能得一好将领,莫要再尝我百苦,受我百难,行我百恶,此大宋之哀也。”
包拯闭了闭眼,拂袖背过身去:“把……花将,还有停尸房里的尸体,都收敛了吧。此案,结了。” 河西的案子终于了结了, 但结案手续繁冗, 梅师爷也仍未清醒, 众人还是在河西多呆了一两天。一来等待结案,二来方便墨麒给梅师爷留方子,以及教衙中大夫该如何换药。
在河西军自发为花将整理遗物、准备下葬之时, 贺副将还意外发现了花将藏于将军营帐中的一本手写簿子。他知道包相等人在河西也逗留不过一两天,时间不多,便连夜送来了河西知府衙。
“这是何物?”包拯对着烛火, 接下贺副将递来的簿子。
贺副将恭声道:“末将未敢翻阅, 便送来了。”他抱拳道,“此时正是河西军换防之事, 末将身为代统领,不敢在外滞留过久, 这便告退了。”
包拯送走了贺副将,才和给他送宵夜来的公孙策, 一同在烛光下将这本花将写的簿子研读了。
“这是他所记的自己的起居录?”公孙策将手中整整有一提的食篮放下,有些讶然。
两人没翻几页,展昭这个夜猫子就连蹦带跳地带着白玉堂来书房了。以往这个时候, 正是公孙策给包拯送宵夜的时候,展昭掐时间掐的准准的, 带着白玉堂来蹭吃的。
他还坏得很, 也不敲正门, 唆使着什么都不记得、特别相信他的白玉堂去扒拉书房的窗户, 就是想吓唬吓唬包大人和公孙先生。
白玉堂穿着一身白衣, 脸上面无表情,肤色苍白,布满黑血丝,半夜来扒开窗户,真像个枉死鬼,差点把公孙策吓叫出声。要不是包拯拍了拍他的手,他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温和沉稳的儒雅风度了。
“就属你这馋嘴猫心眼最坏。”公孙策无奈地开门,把这两个一重逢就开始对他们恶作剧的小辈们放进来。
他从食篮中端出一碗绿玉金米粥,递给包拯,接着又端出了一碗鱼肉粥、一碗梨羹,分别分给展昭和白玉堂,显然是早有准备:“鱼肉粥给你。白少侠还生着疹子,忌腥鲜之物,只能委屈他吃这梨羹了。”
白玉堂喝了口梨羹,声音嘶哑难辨地道了句:“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