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明一听,哪还敢怨恨青梅掰断自己胳膊啊,反而感激青梅的“公平公正”。
赵三明想,要是自己没吃那半颗白菜就好了,这样的话他现在挨完打就会啥事儿都没有了。
总结下来,就是以后再也不动这娘们儿的菜园子了!
家庭内部临时矛盾解决完了,青梅就继续无视赵三明,先拿簸箕将锅里的土豆白菜都装起来,端去外面洗了洗,回来再点火烧水。
缓过气来悄悄扶着墙坐起来的赵三明看见青梅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盒,登时心里一阵郁闷。怪不得上午他翻遍家里都没找到火柴,原来是被人给揣走了。
傍晚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左右了,等吃完饭,又回来处理了夫妻矛盾,这会儿外面已经天黑了。
屋子里安静得很,只剩下灶膛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哔啵声,青梅如同雕像般坐在灶台前的木敦上,一双眼睛盯着灶膛里的火。
大概是火焰的倒映,让她的眼眸没那么冷酷,这让从来记吃不记打的小强赵三明同志稍微放松了一点。
看着火焰,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不知名虫鸣,青梅觉得浑身渐暖。
水烧热了,青梅把土豆丢下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埋到还带着炭火的灰烬中。
赵三明看着她忙活,又试探着挪了挪腿,发现青梅真不准备揍他了,松了口气,有心情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事到如今,赵三明还觉得大哥大嫂说的话有点道理,不过他也明白了青梅能忍他,看来不是因为对他有那啥心思。
女人家嘛,嫁了人不认命还能咋滴?唯一的想法就只有盼着男人跟自己好好过日子。
可咋样叫好好过日子?从来没安生过的赵三明迷惑了,茫然了。
他仅剩的一点小聪明让他认为,应该先试探一下青梅对他的想法。
比如说他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符合青梅想要的“好好过日子”。
要是让他像屯子里其他汉子那般每天起早贪黑下地干活养家糊口,赵三明就不乐意,甚至迟疑要不要直接跑掉。
“咳,青梅,你……没吃饱?”
想要打探,当然要先搭上话,赵三明壮着胆子开腔。
虽然刚才被踹得滚了半间屋子,还几次都撞到墙上,可因为没有被扇耳光,赵三明现在也就只觉得背脊痛、胸口痛,肚子痛,手脚痛,其他地方情况还算可以,至少开口说话只有一点痛。
——有了前一次更惨烈的对比,今天的赵三明竟然很快就把自己给安慰好了。
青梅没理他,毫无营养的话题,浪费说话的精力。
从末世过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沉默寡言的,哪怕是话唠也能治好。
因为只有减少必不可少之外一切行为,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存体力与精力,才能在需要危急关头蓄力爆发,为自己争取又一次活命的机会。
房间里安静到气氛凝固,赵三明憋着一口气闷咳,发现没惹怒青梅,又接着轻声说:“今天你救了周小柱?他家都不送东西感谢感谢?也太不知恩了吧。”
回应他的,依旧是青梅纹丝不动的沉默背影。
没得到回应,赵三明反而越来越不怕了,这次都没停顿,语气自然地继续自顾自说话:“要不然我明天就去周家找他们要东西,别的不说,要碗苞米回来也挺不错的,回头咱们就能熬稀饭喝……”
“切点土豆块扯点白菜叶,再放点盐巴,那滋味,啧,好吃!要是能有坨猪油往里面沾一沾,那就是过年才能吃的油稀饭嘞……”
赵三明的说话声自动被屏蔽在双耳之外,好似朦胧不清忽远忽近的背景音,青梅在思索明天要准备的东西,另外秋猎结束后自己需要换哪些生活物资。
逼仄的昏暗房间里,一个自言自语越说越来劲,一个双目直视火焰,闻着逐渐飘出来的土豆香规划着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气氛很是融洽。
忽然,屋外面响起院门被人推开的吱嘎声,同时还有江燕子清脆活泼的吆喝:“梅子!梅子在不在家?俺进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