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份里头轻描淡写,贾赦便在家信里浓墨重彩地叙述了这一箭。
老太太年纪大了眼花,收到信就让鸳鸯给她读。鸳鸯一拆,见有整整七页,只当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清清嗓子就朗声读了起来。
读了五页还在说大老爷挨那一下,鸳鸯还未如何,老太太先不耐烦了。
她先让鸳鸯喝口水,又吩咐道:“你瞧瞧还有几页说完,把这一段捡出来,读些旁的。”
旁的只有寥寥两行:
“……除儿伤外,余者皆平安,不日归京,盼母勿念。儿赦顿首。”
老太太见最关心的两人被这个“余者”一笔概括,气得晚上少吃了半碗饭。
宫里来赐节礼的宦官见老太君面色奇怪,还当是忧心一等将军的伤,便又把这话提了一遍,安慰她莫要担忧。
“军中的药酒都是顶好的,从前国公爷也是用的那些。将军健硕英武,只要治疗得当,不消两月就该好了。”
谁知老太君脸色更难看了。
宦官便觉奇怪,暗暗记下了此事,领了赏又去别家赐礼。
今年有出征茜香国的人家,节礼都厚了三分,只有南安王府例外,什么赏赐都没有。
放完礼回宫复旨,那宦官见天子面上带笑,言语间多有夸赞荣国府,便委婉地把“贾老太君担心贾将军伤势,始终不能展颜”的意思透出来。
皇帝一想贾赦年庚,估摸着已是花甲之年,心底也有些不忍。
怪他忘了询问贾赦年纪,就贸然把人派出去了。
晚间庆了端午,皇帝往凤藻宫去看元春,说起贾赦之事,言谈间颇有歉意。
元春便笑道:“古来的老将也有许多,伯父他花甲之年犹思沙场征战、为国立功,也是因陛下乃当世开明仁君,让他甘愿效犬马之劳。”
“偏你嘴甜。”
皇帝舒心了,也念起了贾赦的好处,思量着待他儿子袭爵时,这爵位可以少降几级。
元春对大房并不关心,只引着皇帝说宝玉。
皇帝倒对贾宝玉这少年着实惊艳,他笑道:“原先为了保甄家那个,好好一个金陵省案首舍给了旁人,教他屈居第二,朕还想着待他下场,殿试时点个靠前的名头补偿。谁知他心气倒大,书也不念了,就要弃文从武、往战场里去。”
元春心念一动,柔弱笑道:“他哪是为了这个才去的。”
皇帝奇道:“若不为此,他小小一个少年人,站着还没有枪棒高,怎么就敢往战场走?”
元春把林如海被拘的话说了,又道:“姑妈去的早,只留下表妹一点骨血,现教养在臣妾祖母史太君膝下……”
“哦?”
皇帝摸摸下巴,忽而扬眉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呀!
出去恰饭饭啦,今天没有小剧场和骚话哈哈哈哈! 夏日炎炎,蜩蝉叫过一遍又一遍, 吵嚷起来没个停歇, 无端让人心烦。
春纤和几个小丫鬟满院子粘知了,午后大日头下热得一头汗。
雪雁才伺候姑娘用了汤药,见她们做事用心, 忙去井里取来西瓜和葡萄, 招呼她们净手来吃。
春纤自己开了西瓜, 细细分做几瓣, 眯眼笑道:“这知了吵着姑娘歇息,咱们粘了就清净了。”
雪雁拿帕子给她擦擦脖子上的汗珠,“知道你们有心,吃了东西去洗个澡,换身衣裳,不用再粘了。”
姑娘病着,这些凉东西吃不得,偏琏二奶奶一日不断地送来, 最后全进了她们肚子里。
紫鹃才去上房回过话, 寻着树荫走回来,还是汗湿了衣裳。她舞着手帕子扇点小风, 一进门见白瓷盘里摆着红艳艳的凉瓜,不由道:“可有剩的给我一块,当真是要晒化喽!”
春纤忙用帕子垫着递了一块过去,见紫鹃几口吃了,便笑道:“少见姐姐吃东西这样快!”
紫鹃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抬手擦了脸上汗珠,说道:“外头一丝儿风也没有,我走了一路,嗓子里都要冒烟了,哪还顾得上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