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后背一凉,又听她道:“但如今姑娘有了好归宿,她素日待我又温柔宽和,我哪能害了她的名声?况且能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出去,谁又想猪油蒙心做那苟且的事,也就罢了。”
紫鹃不知司棋还动过这样的心思,只觉一阵后怕。
“你既想定了主意,往后千万把持住自身。”
若是真犯了那样的糊涂,不单她表哥潘又安要被当场打死,司棋也是不得活的,恐怕连二姑娘的亲事都要生变。若是再传扬了出去,府里三个姑娘、连带她们林姑娘,一个都好不了。
紫鹃心里后怕不已,白着一张脸,五月里生出一身冷汗。
雪雁见她进门,便问:“可是有人为难你了,怎么这个落魄样子?”
这是司棋的幽秘事,紫鹃不好说给她知道,只推脱道:“大热头晒得慌,许是中了暑气。”
雪雁不信,还要再问时,却见小红匆匆跑来。
“我方才去老太太房里回话,可巧鸳鸯姐姐正给老太太读信,咱们二爷就要回来了!
她私心想着,林姑娘和宝二爷好,听了这喜信说不得病就痊愈了,也是她一件功德。
雪雁果然高兴,转身去内室说给黛玉知道。
紫鹃拉着小红细问,“咱们大老爷和林老爷也一道回来吗?可有什么伤痛?”
“只说大老爷被流矢射中了腿,林老爷和二爷没说。”小红转转眼睛,“没说就是无事。”
紫鹃微微一笑:“咱们宝二爷这回立了好大的功劳,老太太一高兴又要满府赏钱,你在怡红院里伺候,还能得两份呢。”
“谢姐姐吉言呢!若是老太太真赏下来,我给姐姐买花戴!”小红弯着眼睛,笑的格外喜气。
林之孝得用,掌着这府里的钱银。他虽不贪污银子,却多的是人巴结,那各处的孝敬收一收,这些年也积攒了不薄的家底。小红若在外头,也是能有丫头伺候的小姐,并不缺银子使。
但主子有了出息,她们做奴才的也面上有光,这喜钱赏下来,也能跟着沾沾喜气。
荣国府里喜气洋洋的,南安郡王府却愁云惨淡。
此回征讨茜香国大获全胜,连茜香女王都被生擒,南安郡王做为主帅,按理应是最大的功臣。
但错就错在此回出征太过顺利,那贾家的小儿又太过锋芒毕露。他在军中崭露头角,就衬得主帅过于无用。南安郡王眼见大功将成,收尾之时便刻意要唱唱反调,意在挫挫那贾宝玉的锐气,也让三军认清谁才是主帅。
林如海浸淫官场多年,深谙人性复杂,也不愿宝玉和南安郡王积怨,便嘱咐忍耐顺从。飞琼儿本就是顶替大圣做白工,自然林老爷说什么是什么,也就收了手不再过问。
南安郡王见此越发得意,每日在帐中饮酒作乐。他是主帅,又是战事收尾之时,懈怠一些本也没人说什么。但谁知他一个疏忽,竟中了那茜香国的美人计,不但让女王逃了,连带自己也被绑走。
一军主帅被擒,登时满军哗然。那茜香女王以南安郡王为要挟,说出许多要求,林如海同几个将军商议过后,皆不敢置郡王性命于不顾,只得咬牙妥协。
贾赦的伤也是这时受的。
他在后头管着器械,从来不用上前线拼杀,还有几个小兵供他使唤吆喝,除了没有金石古董赏玩,竟是比在京城还快活。
眼见着白白捞了军功,就要班师回朝,谁知峰回路转,主帅竟被挟持了!那女王要求烧毁战船,贾赦只好往妹夫林如海的船里去,谁知他那侄儿宝玉竟这时奇袭,把主帅又夺了回来。
两军登时战在一处,他一个不注意,就被流矢射到了腿。
若是搁他二十岁的时候,射也就射了,包好伤还能提刀上马再战。但如今都这把年纪了,岂是能随便伤的?因此监军往京中发报,他便哭天抹泪地和他歪缠,一定要监军把这一箭报上去。
监军被他闹的没办法,又看着林太师和那贾家小将的面子,便粗粗给他添上一笔,一道发去京城、上呈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