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看一眼哪咤,“天王宝塔损毁,不知佛祖何时方可修复,便要在灵山小住几日。”
殷夫人干笑两声,带一双儿女回云楼宫。
托塔天王没有那塔在手,父子相见便觉心中惊骇。三子哪咤的脾性捉摸不定,为求稳妥,躲在灵山也无可厚非。
众仙家谢过真武大帝,便各自回了自己洞府修整,预备迎接玉帝王母回返天庭。
镇元子不料悟空这样没良心,也不知给他报个平安,竟就匆匆往下界去了。他心里存了气,也不与众人打个招呼,独自往五庄观去。
杨戬朝大帝抱拳,自去广寒宫接回梅山六圣。
广寒宫前月桂飘香,那黑胖的精致汉子弯腰捡起一朵落花,放在鼻端嗅嗅。
杨戬从不知道猪刚鬣还有这样的雅兴,不由站住脚瞧他如何动作。
那上宝沁金钯横在树下,八戒拈着淡黄桂花坐在钯柱上,一双眼睛痴痴盯着那扇漆红大门。
“这呆子怕不是在等嫦娥仙子。”
杨戬暗想一通,急着见梅山兄弟,便刻意让哮天犬叫一声,弄出些动静来。
他略等了一息,抬脚走出来,果然见那树下空荡荡的,只有薄薄一层落英。
八戒缩在树冠里,眼瞅着杨戬进去,便听宫内响起一阵莺声燕语。
不消一刻钟,那厚重的大门又被推开。太阴星君送别杨戬七人,不着痕迹地朝桂树看一眼。
“瞧瞧那兔子可有跑出来。”她吩咐一声,折身往殿里去。
仙子们簇拥着星君进去,因嫦娥管着广寒宫中的兔子,便独自留在外头。
嫦娥仙子瞧着那为她留的一角宫门,抬步行至树下。
柔荑素手轻抚那月桂老树,她低语道:“你我二人的缘分在云栈洞便尽了,往后莫要再来。”
广寒宫的大门轻轻合上,空余一地静谧。
金蝉子不知所踪,小白龙在泾河忙乱,悟空又一心张罗婚事,悟净好容易养好伤势,要说话竟只能找八戒。
他各处遍寻不见人影,最后还是问了土地,才知道二师兄往福陵山去了。
天蓬元帅因酒后失德,被贬下界,便在福陵山一带做些营生。
这福陵山云栈洞里有个卯二姐,家大业大,偏爱上了他人才样貌,招他来做个上门女婿。谁知两人好了一年,她竟无故病死,把这山洞家当全留给了他。
再后来他往那高老庄做了高家女婿,这云栈洞便成了一个不愿提起的地方。
悟净在一片酒臭里把人挖出来,见他喝了个烂醉如泥,只得驮去河里洗洗,也醒醒酒气。
“二师兄,你说什么?”悟净抹去脸上水珠,隐约听见他喃喃低语,便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尽了……云栈洞里……就、就尽了!”
人间。
京城的天总亮的早,刚蒙蒙亮的天,大街上已人声鼎沸。
那往来办事的、出摊卖货的,还有官老爷家派出来采买的仆役粗使,摩肩接踵,一派清平盛景。
港口处,那荣国府与太师府的小厮们聚在一处,手里各拿一个荷叶包,里头装着三五个热腾腾的纯肉包子。
自打班师回朝的信儿传回,他们就一直等在港口,日夜两班交替,生怕主子登岸没人张罗伺候。
林家的小厮倒还稳的住。他们府里府外有田大爷和方妈妈照管,老爷又得陛下看重。如今是打了胜仗回来,只看大军何时抵京罢了。
贾家的小子们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
他们都是从年轻一辈里挑出来的,只听家里老人说过国公爷在时的煊赫,眼里见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大老爷虽袭了一等将军,却每日赋闲在家,半点实权没有。他花钱玩女人倒是一流的,可说出去也吓不着人啊!
二老爷呢,工部耗了一辈子,同僚倒一拨一拨上去了,升官总轮不到他。耗到快回家养老了,才终于点个学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