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摆摆手,“谁管内宅小妇的破事!”
他一想贾赦那信,又疑心起他来,便把人点来查问。
贾赦还干不出这样的隐秘事,喊过冤枉又皱眉道:“竟是还想把小妹嫁到他家?”
“我还没死呢。”荣国公哼一声,“那便轮不到你过问。”
这事不好亲自出面,显得太上赶着倒贴,荣国公琢磨两天,把东府贾敬提溜去翰林院。
贾敬是正经科举出身,除了宁国公世子的身份,另有功名在身。
林夫人的病已好了,林如海便销假回了翰林院,听说有人找他,便合上书去见。
贾敬先与他寒暄几句,倒很是欣赏他品貌才学,深觉与堂妹很是般配,便含蓄把那意思露了出来。
林如海愣了半日,归家时脚下都有些发飘。
林夫人心灰了大半,听说国公府的千金肯下嫁,先是怀疑道:“怕是这小姐有什么不妥当?”
她派人外头打听了几日,听说府里四个姑娘,又挑剔道:“咱们家虽没有爵位,却也是世代书香,万万不能娶了庶女回来。”
林如海这才猛然想起,他还不知那小姐排行第几。
荣国公等了数日不见冰人上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贾敏听见动静,便去父亲书房里瞧,听着父母不住骂什么“林家混账小儿”,心里一慌。
夫妇二人见女儿进来,忙悻悻住了口。
“可是父亲你为难了林……”
女儿眼中泪光点点,看得荣国公心里有气,还没想出怎么个整治的法子,忽有人报:“翰林院编修林海大人求见国公爷。”
荣国公大袖一挥:“不见!”
贾敏心头噗噗乱跳,泪汪汪望着荣国公:“爹爹……”
林如海等了许久,终于还是进了荣禧堂。
荣国公威严不可逼视,国公夫人倒很是和善。他认真答了夫人几句问话,正正衣襟,沉声把来意说了。
这时的林如海尚不及弱冠,仅仅是个翰林院小官,还没有后来宦海沉浮修习得的心术城府,更不是位居三公的当朝太师。
若不是贾家先露了意思,他或许一进这公府便怯了。林如海心底苦笑,想起那小姐,又觉浑身充满了勇气。
“既然你诚心求娶,便把六礼过了,再商议婚期。”
荣国公挑剔地将他上下一瞧,又道:“敏儿上头还有三个姐姐不曾婚配,总不能让幺妹先嫁,需得你等上一两年。”
林如海心中忐忑,深怕那小姐不是这位四姑娘,便踌躇道:“下官唐突,可否……可否请小姐出来一见?”
史夫人迟疑未决,那屏风后的贾敏坐不住了,当即问他:“你还想挑拣不成!”
林如海听了那声,低眉轻轻一笑,“敢问小姐家中行几?”
那笑声醇厚动人,听的贾敏耳垂一热,“姊妹中,行……行四。”
林夫人见儿子亲去求娶,心里很是不满,但国公府的门第不便结怨,一时也没有好的人选,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谁知问名之时,那贾家嫁的竟是嫡出的四小姐。
荣国公匆匆把三个女儿嫁了,史夫人更是生了贾敏便一直在攒嫁妆,这婚期一定,夫妇二人每日只管和女儿说话游乐,旁的一概不问。
赦大奶奶帮着婆母掌家,便和弟妹王氏一齐清点妹妹嫁妆,登记造册后再抄录出一式三份。
王氏不识字,珠算却是一绝,大奶奶嘴里边念边抄,她便在一旁拨算珠,忙了两日才算完。
“四妹妹这嫁妆当真丰厚,把咱们妯娌的都比下去了。”
大奶奶笑道:“那林家几代的主母出身皆是不凡,若非母亲为敏妹妹积攒多年,怕是还要露怯呢。”
王氏撇撇嘴,“连个爵位都没有,只靠几本书穿衣吃饭?门第终究是差了些。”
大奶奶自己便是诗礼人家出身,深知自家底蕴,那林家怕是比自家还强出不少。王家教养不同,大奶奶也不和她计较,只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