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其做万千人心中的傲雪凌霜,我只想做容忌眼中的云霞,柔和且明媚。
天亮时分,华清打了个哈欠蹑手蹑脚地溜回了屋,我虽彻夜未眠,但眼下再无小憩的兴致。
因为,天一亮,就意味着残忍凶戾的神君快回来了。
一想到他凶狠的模样,我脑壳突突地疼。不知道他负伤了没有,若是负伤了,看到我这个“始作俑者”,他定然又要气急败坏地狠揍我。
思及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没骨气地钻入榻下,屏息凝神,寄希望于自己能躲过一劫。
我刚在榻下躺好,神君便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他阴鸷的眼神横扫着屋里的角角落落,沉声说道,“出来。”
光天化日的,他为何总吓我?
我双手捂着心口,紧张到出了一身冷汗。
“让本座找到你,定要扒了你一层皮。”
神君撂下狠话,而后施施然走入屏风中,将他身上沾满血污的衣物换下。
十分凑巧的是,我这个角度,刚好能将屏风后的光景一览无遗。
看,是不看?
脑海中,黑盒子疯狂叫嚣道,“看!为什么不看!宿主,别畏手畏脚,东临王又不会知道,大胆地看吧!”
“.........”
自从黑盒子修成了女身之后,恨不得成天沉迷于男色之中,歌舞笙箫,醉生梦死。
还是不看了。大白蛇也没什么好看的,万一让容忌知晓,又该委屈兮兮闹半天脾气,怎么哄都哄不好。
待神君走出屏风之际,眼角余光倏尔瞥见案几上昨夜我换下的衣物。
徐娘磕磕巴巴道,“神,神君,这身衣物太小了,我恐怕穿不进。”
“穿不进就自行削肉。”神君坐于桌边,单指敲击着桌上的棋盘。
徐娘打了个哆嗦,苦着张脸,极不情愿地挪至屏风后,费劲地将她过于丰腴的身体挤进衣物中。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徐娘才将我昨儿个换下的衣物一件件穿至自己身上。
待大功告成之时,她稍稍松懈了下,抬手抹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却又不慎崩坏早就被扯烂了的暗扣。
神君闻声,一掌轰碎了屏风,怒目而视,“谁让你弄坏衣物的?”
“神君恕罪!我,我会将衣物缝补好的。”徐娘局促地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滚。”
他暴喝一声,再未正眼看过徐娘。
徐娘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想不到,神君捉弄人还挺有一套!竟把彪悍泼辣的徐娘吓得落荒而逃。我强忍着笑意看向屋中的光景,心中的恐惧亦被冲淡了些许。
“还不打算滚出来?若是让本座亲自逮你,可就不是扒皮这么简单了。”神君单指敲着棋盘,稍稍侧目,往榻下扫了一眼。 神君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吓得我魂不附体,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儿缴械投降。
片刻之后,我稍稍恢复了镇定,心下思忖着堂堂神君断然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我,不要风度得趴在冰凉的地板上窥视榻下。
因而,即便神君撂下了狠话,我依旧半阖着眼眸装死。
“不见棺材不掉泪。”
神君冷嗤道,广袖中冷不丁地甩出一道掌风,顷刻间将沉木卧榻轰得四分五裂。
沉重的梁木砸在鼻梁上,使得我鼻梁上立即浮现出一道红痕,渗着些微血丝。
我下意识地捂着鼻子,仍平躺在垮塌的卧榻之下,大气都不敢出。
下一瞬,神君稍一跺脚,掩盖在我身上的沉木纷纷往边上褪去,我又一次毫无防备且十分狼狈地暴露于他眼前,浑身木屑尘土,面上亦挂了彩。
神君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沉声质问着我,“你当本座的话是耳旁风?”
“我睡着了,没听见你说什么。”我小声答着,鼻腔中突然涌出两管热血,啪嗒啪嗒滴落在神君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