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并非真糊涂,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想不到,在阿汜心中,我叶修竟如此不堪。”
叶修双拳紧攥,强作镇定,旋即又欲将矛头往我身上引,“北璃王,你现在满意了?阿汜恨我入骨,阿楚横死宫中,就连本王的嫡子也死在你手中。眼下,你虽然还不是灭世魔神,但恶劣程度,更盛魔神。”
“叶修,今日你注定要一败涂地了。”我施施然笑道,旋即同朱雀使了个眼色,“将西越王后请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叶修许是以为自己被气糊涂,出现了幻听的症状,一味地晃着脑袋,高束于冠顶的墨发尽数流泻于额前,狼狈且可笑。
不多时,面色苍白,凤袍上点染着斑斑血迹的楚荷盈盈入了望祁殿。
叶修惊愣片刻,反应倒是十分敏捷。
下一瞬,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将楚荷搂入怀中,“太好了,本王的阿楚总算活过来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楚荷眸光带着刺骨的恨意,她近乎用尽全力才将叶修推开。
“阿楚,怎么了?”叶修阔步上前,又欲将她揽入怀中。
“别过来,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楚荷尖声大叫,手中匕首朝着叶修一阵乱挥。
叶修见状,遂沉声唤着殿门口的侍卫,“王后狂病复发,带下去好生照看。”
“狂病?我看,有病的是你。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狠心到连亲身骨肉都不放过。”
楚荷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终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云秦国主明鉴,害我之人并非北璃王,而是叶修这个人中渣滓,粪中稀屎。他趁我不备之际,对着我的腹部捅了数剑。不仅如此,他还一剑割下了我儿的头。好在,东临王托人及时送来疗伤秘宝魂灵珠,我与我那苦命的儿才得以保全性命。”
楚荷此话一出,八方来客群起激愤。
一时间,望祁殿中,唾骂叶修之声此起彼伏,一发不可收拾。
叶修当是意识到自己再无翻身的余地,面如死灰。
他突然冲至我跟前,朝着我大吼大叫道,“你早就知道楚荷没死对不对?为了看本王的笑话,你倒是能忍。你别得意,我父王的预言从不会出错。到时候,你被东临王的斩天剑穿喉而过,必定比起现在的我痛苦不下百倍。”
事实上,我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亦不若容忌那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一开始,我也以为楚荷惨遭不测。直到朱雀马靴边缘处的锯状牛皮蹭下了楚荷手背上一小片皮肉,使得楚荷手背流血不止之际,我才知楚荷只是诈死而已。
就常理而言,死者一旦身体冰冷僵硬,即便再受重创,亦很难出现流血不止的情况。 面对叶修炮语连珠的质问,我只施施然付之一笑。
在我看来,叶修气数将尽,犹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叶修见我爱搭不理,费了半天口舌之后终于闭了嘴。
他将紫幽魔弓亲自呈到祁汜面前,徐徐开口道,“当真不能原谅我这小小的过错,是么?”
祁汜放下嘴边的酒杯,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淬着凛凛寒光,“阿修,你让朕好生失望。”
“呵!失望?我叶修都没对你说过‘失望’二字,你凭什么失望?若不是因为你,我绝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叶修双肩微耸,面上竟浮现出一抹凄楚的笑容。
不得不说,叶修这天赋,若是入了戏园,势必能成为台柱子,忒爱演。
不过,叶修未免太小看祁汜。祁汜既知叶修秉性,又怎会因他的三言两语心软?
说话间,祁汜已干脆利落地从叶修手中接过紫幽魔弓,不咸不淡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朕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满足你的遗愿,亲自动手了解你的性命。”
叶修目露惧意,连连退闪至一侧。
今日这瞬息万变的局势,到底是让叶修受了极大的刺激。眼下的他,目光涣散,神智不清,连情绪亦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