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昏睡了几十万年,尚还有转醒的余地。
但这一回,她怕是再无转醒的可能。
皇甫轩重重跪地,搂着身体愈发冰凉的花芯,泣不成声。
“怪我,都怪我!”
“若不是我,你现在还是一株无忧无虑的小草。若不是我,你也可以和你的元宝哥哥修得一个圆满。”
“你说得对。芯芯并不是我的生死劫,我才是她的死劫。”皇甫轩抬眸,满脸的风霜,使得原本俊逸不凡的他,一下沧桑了不少。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花芯临了之前所说告诉皇甫轩,见他如此悲痛欲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下,皇甫轩只道是花芯从未爱过自己,虽然悲恸,但终究会过去。
若是让他得知花芯亦深爱着他,这份痛苦,将永无消散之日。
皇甫轩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又变回狗尾巴草的花芯,自说自话,“等我敛尽天下钱财,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皇甫轩将花芯藏于玉骨折扇之中,呢喃自语,“芯芯,想不想四处走走?这世上,除了钱财,还有许多有趣的事,许多有趣的人。”
“若是你心中只有钱财,可否给我一方铜币眼的位置,随便将我放在你心里犄角旮旯之处就行了。”
他萧然远去,背影透着几许寥落,满头红发又恢复了原先墨黑的色泽。
石心从不轻易动情,一旦动情,终不悔。
“走罢。”
容忌牵着失魂落魄的我,往第八处古战场奔去。
我擤了擤鼻子,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默默跟上他的步伐。
自五师兄为救我而死伊始,这短短的三百多年时间里,我似乎一直在失去。
绿莺,弱水汘,慕容言曦,烛照,清辉,墨染尘,李稚漪,妖月,花芯......
他们善良温暖,心中有爱,却不得善终,死于非命。
若这就是天弋口中的天道,总有一天,我会倾了这天,灭了这道,让万物苍生,野蛮生长!
既然天道无道,那便只好逆天而为,焚天灭地。
砰——
我心中有气,思虑颇重,一脚便踹开了第八处古战场厚重古朴的城门,在滚滚尘烟中,同容忌并肩而立,携手共进。
“拿命来!”
滚滚烟尘之中,忽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容忌眉头微蹙,审慎言之,“是父君。”
父君怎会在此处?他不该被监禁在妖娆酒楼之中么!
难道,幕后之人已经对他起了疑心,遂派他前来守城,权当做一颗给棋?
我慌了神,深怕父君被幕后之人重伤,连连往城中奔去。
烟尘消散之际,父君魁梧的身姿俨然现于我眼前。
只是,父君的状况十分不好。他一头银发被血染红,一身破布烂衫衣不蔽体,双手掌心更是被铁链所穿,狼狈不堪。
他怔怔地看着我和容忌,许是不愿让我们见到他如此窘迫的模样,旋即转身背驰而去。
“父君!”
我紧随其后,拽着他的衣袖,不断地追问着,“父君,究竟发生了何事?”
“忌儿,带她走!”父君拂去了我紧攥着他衣袖的手,始终不肯转过身来。
容忌这回并未遵照父君的意思,转而轻轻地将贯穿父君掌心的锁链解下,“父君,幕后之人既敢在时机并不成熟的今日派你驻守古战场,这就说明他已经信不过你。既然不信,再留在伏魔阵中也是毫无意义,不若趁此机会离开伏魔阵吧!”
父君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
“为何?”我困惑地询问着父君,委实不能理解他的坚持。
要知道,幕后之人早在百年前便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父君成为傀儡的那一日。
然,幕后之人突然发现父君不受自己控制,这就相当于他精心设下的一招险棋被损毁,定然怒从中烧,还指不准会如何报复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