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把结婚证重新放入衣袋中,白选郑重地对沈三多和迟咫说,“沈闲以后跟着我我会照顾好他”
她捡起扔在地上的火红大衣,轻轻盖住了迟咫的身体。又伸手在空中接了点雪花分别扑在沈三多和迟咫脸上,把血渍洗去,直接用袖子仔细地揩干净。
留恋地看了会儿,白选才缓缓站起身。她对保镖们说道:“先把沈先生和沈夫人收殓起来,总要让沈闲见父母最后一面。他现在在哪儿?安不安全?”
“请您放心,那里很安全,迟五和几个兄弟陪着。”双手枪保镖恭敬地说,“向您报告一声,我是迟大。”
迟大小姐还真是不讲人权,不用说,她交给自己的这二十个人都没正式姓名。白选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从保镖中直接站出两个最为高大魁梧的壮汉,分别把沈三多和迟咫背上。
白选走到大厅玻璃门前,随便对一名法警说:“麻烦转告下罗格律师,我有要事先走。请他替我向法庭递交申请,我必须安葬了朋友再来出席庭审。时间……”
她蓦然闭上嘴,惊讶地看向从法警让开的道路中出现的两个人。那是钟木兰大法官和桃夭。大法官仍是法庭上不苟言笑的表情,桃夭却对白选飞了个媚眼,咧嘴笑了笑。
大厅的门徐徐打开,钟木兰深深地看着白选,声音喑哑,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进来”
“阁下,我现在没有时间……”白选皱了皱眉。她必须尽快把沈闲接到身边,比起迟家的保镖,她毫无疑问更相信自己。
“桃夭会和迟家的人去接沈闲,你总要让我瞅瞅我的甥孙和孙媳长什么模样”钟木兰举起拐杖用力地敲击地面,尖声说,“他老子死的时候我就没见着,总不能这次也不让我见”
啊咧?大法官所说的“甥孙和孙媳”是指沈三多与迟咫?白选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满是阴霾,强抑翻滚的愤怒情绪,低声说:“既然您是他们的长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拦在门外?”
“进了门就不会死吗?”钟木兰尖锐地反驳,“这道门也就能防个弹,你以为是阎罗王的生死门,一道门槛分隔阴阳两界?”
“好啦好啦,别吵啦。”桃夭跳出来当和事佬。他在心里使劲埋怨钟木兰,明明很喜欢这小姑娘,干嘛要凶巴巴地对人家?
“还有你”白选把矛头指向桃夭,“你不是很厉害?你就在上面看着,为什么不想办法延长沈三的性命?哪怕让他坚持到和沈闲道个别也好啊”
她这纯粹是无理取闹,桃夭和沈三多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要帮着延命。
没想到桃夭眨巴着眼,委屈地说:“我们早就给他施过法,但他的伤实在太重,实在回天无术”又叹了口气碎碎念,“要在遍地是草药的很早以前,说不定还能压制他的伤。”
白选目光微凛,直勾勾地盯着桃夭。把这只妖怪看得大不自在,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数次深呼吸,白选努力把心里的悲愤伤痛压下去。
桃夭说“我们早就施过法”,这个“我们”除了他还有谁?这世道,被人算计了,只怪自己太蠢,不怪旁人聪明。她默默地想,梅半川,如果是你故意对我隐瞒沈闲的下落,引我去血玉监狱,你老爹和我的旧情份就算用完了。
打起精神,白选招呼迟家保镖们进了大厅,指派几个人领桃夭去接沈闲。她这才对钟木兰鞠了个躬,诚心实意地说:“阁下,真是对不起刚才我心情不好,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您原谅。”自己这官司还得指着钟木兰呢。
老太太举起拐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白选的胳膊,哼哼了两声,转身慢腾腾往大法官专用电梯走。白选急忙跟上,忽然觉得大法官的姿势有点不对劲,她老是向着自己弯起手臂干什么?
直到老太太扭头瞪了一眼,小声嘀咕“真没眼力劲儿”,白选才恍然大悟。她屁颠颠凑过去,毕恭毕敬地扶住了老人家的胳膊。前后两世的年纪加一起,白选也没有钟木兰老,所以这种狗腿事情做起来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拐过两道弯,恰见以罗格先生为首的律师团和以元启森为首的元家众人正壁垒分明地站在走廊上。白选低声对钟木兰说:“您老人家能不能容我去打个招呼先?”
“年纪小小,废话挺多”钟木兰不情不愿地撇撇嘴,用干瘦成鸡爪也似的巴掌重重拍了拍白选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很勉强地说,“快去快回。”